大唐双龙传-第7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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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信心十足的连消带打,立即变成破绽处处的失着。
毕玄的炎阳大法确是威力无俦,最可怕处是以他为核心生出的气场,可模拟出种种影响战场变化的气流。
寇仲变成顺风而攻,毕玄更营造出把他吸摄过去的气场。寇仲的刀锋先一步感应到顺逆之势会随毕玄心意随时逆转而改变,若他仍是招式不变,当逆顺掉转的一刻,将是他命丧毕玄手下的刹那。
毕玄一拳击出,拳头在寇仲前方不住扩大,使他感到自己的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对手所制。
寇仲立施出真气互换的奇法,倏地立定,不动如山,刀往后收,刀背枕于左肩膊,沉腰坐马,竟来一招不攻。
以不变应万变,正是唯一化解的方法。
毕玄长笑道:果然了得!
忽然收拳,与左手交叉成斜十字护胸,接着陀螺般旋转起来,忽左忽右。
周遭气流立生变化,一股股龙卷风的狂暴气流,从四方八面向寇仲吹袭。
寇仲发觉自己陷身于风暴攻袭的核心处,不动之势再难继续保持,竟闭上双目,一刀劈出。
井中月带起的刀气,神迹般把及体的劲流捣散。
毕玄出现在左侧丈许处,两手环抱,送出一股气劲,水瀑般照头照面住他冲击而来,果然是招招杀着。
寇仲脚踏奇步,天然变化的改下劈之势为横刀削出,立成方圆。
轰!
寇仲应劲往后跄踉倒退,直至九步终于立定,体内五脏六俯血气翻腾,肝肠欲裂,到喷出一口鲜血,压力始减。
毕玄亦向后一阵摇晃,虽没有挫退半步,但亦因而不能乘势追击,予寇仲喘定的机会。
寇仲长刀垂下指地,另一手揩掉嘴边血迹,双目神光电射,狠盯着毕玄微笑道:圣者要杀我不是那么容易吧?
毕玄面容古井不波,平静至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少帅认为自己尚能捱多久呢?
寇仲右手抬刀,遥指毕玄,天地间的杀气似立即被尽收刀内,刀锋发出劲气破空的嘶嘶鸣响,长笑道:我练的若非长生诀气,今趟必死无疑,可是我的长生气却令我有比圣者更能抗伤和延续的能力。正如圣者自以为已取跋锋寒之命,事实却证明圣者错了。圣者现在有此问语,正是一错再错。
毕友立时双目眯起,瞳孔收缩。
寇仲晓得心战之术,终于在毕玄本来无隙可寻的心灵打开一道缝隙,气机牵引下,一声长啸,井中月破空击去。
毕玄远在三丈过外,可是寇仲却似能透过井中月,一丝不误的掌握毕玄最细微的动静反应。
井中月再非井中月,寇仲亦非寇仲,人和刀结合后,升华成另一层次的存在,得刀后忘刀。
他甚至感应到毕玄心底的震骇,然后他再感应不到毕玄。
毕玄仍站在那里,可是寇仲再不能掌握着他,能溶铁化锅的灼热风暴,又从毕玄一方滚卷而步,袭打他面向毕玄身体每一寸的肌肤,如此可怕的气场,比之天魔气场,又是另一番梦魇般的情景。
他的刀势和斗志不断被削弱,当他到达可与毕玄动手的距离位置,他将变为不堪一击。
寇仲再感应不到天和地,他和井中月亦分解开来,刀还刀,人还人。
寇仲倏地立定,旋风般转身,背着毕玄一刀劈在空处。
石青璇坐在院落间一方青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草地,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身旁放着她采撷草药的篮子,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风姿婥约。
徐子陵来到她身旁蹲下,循她目光瞧去,找不到任何可吸引她注意力的事物,例如一只蚂蚁又或一头甲虫。讶道:青璇在想甚么?这么入神。
石青璇白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顽皮的道:想徐子陵嘛!你以为我还会想其他东西。
徐子陵凑近她晶莹雪白的小耳,压底声音欣然道:我并不是东西,青璇也不是在想我。
石青璇喜孜孜的咬着他耳朵回敬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你欢喜这样和人家说话吗?我可以奉陪到底。
徐子陵领受者与石青璇亲热依恋的动人滋味,苦笑道:我怕他又在偷听。
石青璇玉容一沉,道:他!
徐子陵点头道:不要为他心烦。青璇刚才在想甚么呢?
石青璇伸手缠上他脖子,下颔枕到他宽肩去,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的柔声道:思念是一种折磨,所以我必须找些事情来做,总好过想着你此一刻在干甚么事情,会否遇上凶险,甚么时候来见我。
徐子陵把她拥紧,想起刚才庵门遇袭的险死还生,更感此刻的珍贵。冲口而出道:青璇随我返兴庆宫好吗?寇仲一直怨我不带你去见他。
石青璇离开他坐直娇躯,用神地审规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让我先解决他的事情好吗?
徐子陵一呆道:如何解决?
石青璇垂下蝶首,语气平淡的道:还有三天,就是娘的忌日,我会吹奏娘为他而作的萧曲,那曾是他百听不厌的。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万万不可!
石青璇愕然朝他瞧来。
寇仲的心神全集中到下劈的井中月上,刀势由快转缓,高度的精神汇集,令他彻底驾御和控制下劈的速度,直至成功重演当日宋缺决战宁道奇的拔刀起手式,每一个动作均是上一个动作的重覆。
他终于明白宋缺当时的境界。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背后的毕玄,忘记了正拂背狂卷而来的惊人气场劲道,至乎忘记胜和败,心灵与天地幻化冥合为一,得刀然后忘刀。
体内真气澎瞬,无有穷尽,就像天地的没有极限。
一声长啸,寇仲横刀后扫。
那是完全出乎自然的反应,有如天降暴雨,山洪崩发。
蓬!
井中月砍中毕玄全力攻至的一拳。
毕玄往后飘退,寇仲挫退五步,横刀立定,哈哈笑道:我不是吹牛皮吧?要杀我岂是那么容易。
气场消去。
一切回复原状,春意盈园,陶池风平浪静。
毕玄双手负后,仰天笑应道:要杀少帅当然不容易,否则何须我毕玄出手!少帅刀法之神奇,为我平生仅见,令我不由生出爱才之念。少帅若肯返回梁都,不再过问长安的事,我可以作主让少帅安然离开。
寇仲微笑道:小子差点忘记圣者是可为颉利大汗拿主意的人,顺口多问一句,圣者召我来受死,是否得到李渊默许呢?
毕玄双目精芒爆闪,淡淡道:少帅现在自顾不暇,还有兴趣理会这些枝节吗?
锵!
寇仲刀回销内,好整以暇的道:想不到圣者到此等时刻仍要隐瞒,可见圣者并没有杀我的绝对把握,故怕我晓得真相。
毕玄双目杀机大盛,语气仍保持着一种能令人心颤的莫名平静,柔声道:我先前出手,意在测试少帅的能耐,就像狼在攻袭猎物前,必先扰敌乱敌以达到知敌的目标。现在少帅的长处缺点尽在我毕玄掌握之内,再度出手将不容少帅有喘息的机会,少帅请小心。
寇仲心中大懔、如毕玄所言属实,那他势将凶多吉少,因为刚才他已施尽浑身解数,仍险险落败,占不到丝毫上风,却已差不多把压箱底的本领全祭出来,接下来情况之劣,可想而知。毕玄是大宗师的身份,该不会在这事上诓他。
虽明知如此,寇仲仍是毫无惧意,收摄心神,夷然抱拳施礼道:圣者不用留手,请!
第 八 章自毁倾向
徐子陵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珍而重之探手握着石青璇一双柔荑,迎上她疑惑的美眸,叹道:因为后果难测,他可能不堪刺激重陷精神分裂,那就糟糕透顶。唉!怎说好呢?他因青璇在此而不断软化,刚才还出手救我,更传我不死印法的诀要,好令他因没法杀我而斩去恶念,更重要是不论长安的情况如何发展下去,我们能活着离开的可能性可被看高一线。
石青璇花容转白,香躯前俯,樱唇贴靠他右耳旁,以极大的自制力把声音维持平静的轻轻道:徐子陵你错哩!事实与你的猜估恰恰相反,他不但立下决心毁灭你,更要毁灭我。
娘临终前曾警告我,石之轩这个人天生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不能容忍完美的结果,对人对己亦是如斯。当他与我娘共醉于爱果情花灿烂盛开般最幸福动人的美满生活,正是他下手害死我娘的时刻。大隋国由他扶助杨坚而成,亦由他一手摧毁。这是他性格最可怕的地方,千万不可对他有任何憧憬和幻想。现在他是蓄意令你和我生出希望,正是代表他要毁去一切的先兆,包括他自己在内。
徐子陵心中一颤,两手从她胁下穿过,把她搂个温香暖玉满怀,道:幸好得你提醒,我正奇怪为何他不提婠婠会出卖我们,原来他竟是心存邪念。放心吧!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石青璇柔声道:他传你不死印法背后实隐含深意,使你有机会成为唯一能破他不死印法的人,好结束他痛苦的生命。
徐子陵听得糊涂起来,道:这岂非矛盾?他究竟是要杀我们还是让我杀他?
石青璇道:此是他邪恶和良知不能妥协的天性,就像他毁掉娘,同时毁掉自己。石之轩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从来不懂掌握平淡中见真趣心安理得的生活。只有通过破坏和毁灭,始可满足他邪恶的思想和心灵。
徐子陵想起他对大明尊教鸡犬不留的残酷手段,道:青璇随我回兴庆宫好吗?
石青璇平静答道:事情已到非解决不可的时刻,否则你们今趟将是一败涂地、全军尽墨。三天后的子时是娘的忌辰,若要动手必在这时刻,子陵请到这里来与青璇祭奠娘,我要石之轩得到他应有的报应,那是娘离世后青璇在她坟前立下的誓言。
徐子陵心中狂震,难以相信石青璇一直对乃父存有报复之心,道:青璇要杀他吗?
石青璇移离少许,微笑道:那是他最希望发生的事,我怎能偿他心愿。不要问好吗!
记着准时来这里陪伴青璇,万勿牵涉你的兄弟于其中,这是石青璇和徐子陵的事。
寇仲再度陷身炎阳大法那干涸、炎热、沙漠般没有任何生气的气场内,目所见只余毕玄似天魔煞神般的高挺雄躯,此可怕的对手就像风暴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崇山峻岳,没有人能击倒他,克制他。
寇仲心知肚明在气势抗衡上处于下风,原因在适才曾对自己失去信心,被毕玄乘虚而入,致形成败势。若不能把这情况扭转过来,当毕玄发动攻势,他是必败无疑。
手握刀柄。
心神立晋万里一空,天地人合一的境界,来得如是此不假人力,自然而然,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毕玄生出感应,双目杀机更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皇上驾到!
寇仲像没有听到般眼睛心神全锁紧毕玄,防他以一击分胜负。
毕玄哈哈一笑,敛收气场,毫不动气的道:少帅今天怕是命不该绝,希望少帅下趟仍有这么好的运道。
说罢迳自回帐,对正由内侍禁卫簇拥而来的李渊不屑一顾。
寇仲回到兴庆宫,在双辉楼门外碰到正欲外出的侯希白,后者松一口气道:你老哥能活着回来,令我放下一桩心事。
寇仲一呆道:难道你尚有甚么烦事?
侯希白苦笑道:不是我而是我们,老跋离开福聚楼后根本没有回来,我正要去寻他。
寇仲听得眉头大皱,思忖半晌,先问道:陵少呢?
侯希白道:他刚回来,在主楼见胡小仙。他的神情很古怪,看来有点心事,可惜我没有机会问他。
寇仲早看到主楼前广场停着马车,只没想过是胡小仙的香车,把侯希白拉往一旁,道:
你这样去找老跋,利大海捞针没有分别,我另有要事须你帮忙,先告诉我雷大哥方面的情况。
侯希白道:他们黄昏时将乘船离开,只雷大哥一人独自留下。麻常已开始运走宝库内的兵器,还着我告诉你兵器箱内改放石头,只在最上层铺放少量兵器,那除非有人翻箱检查,否则会以为仍是完封未动。
寇仲赞道:麻常这家伙确有智谋,我便没他想得那么周详。
侯希白道:少帅还有甚么吩咐?
寇仲道:现在形势发展愈趋恶劣,我们可能随时被迫动手,请希白立即通知雷大哥,着他知会麻常,再由他和麻常拟定入城计划,必须是两手准备,一是由宝库秘道入城,另一是借助黄河帮的力量,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侯希白道:可否大约定下一个日子?
寇仲道:就在三天之内吧!
侯希白色变道:竟是如此紧迫。
寇仲叹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自入长安后,我们便被建成、元吉牵着鼻子走。现在是被迫来个大反攻,我和李小子商量好后,该可定下举事的良辰吉日,他娘的!
徐子陵立在台阶上,目送胡小仙马车离开,寇仲出现他旁,笑道:美人儿是否来向陵少撤娇呢?
徐子陵道:差不多是这样。
接着对他上下打量,讶道:毕玄请你去只是喝两口羊奶吗?
寇仲微笑道:怎会有这般好的招待,他是想要我的命。若我所料不差,李渊该是默许毕玄杀我,只是后来改变主意,亲移龙驾来中断差点要掉我小命的决斗。
徐子陵愕然道:竟有此事,李渊如此出尔反尔,毕玄还不拂袖离城?
寇仲道:毕玄当时的反应出奇地轻松,只是笑眯眯的躲回他的狼洞去。我猜是李渊并没有亲口同意毕玄的行动,可能是建成、元吉在其中穿针引线,怂恿李渊容许毕玄对付我。
既可坐山观虎斗,更可讨好突厥人。唉!我更搪心毕玄已摸清我的底子,有十足杀我的把握,所以不须急在一时。
徐子陵露出凝重神色,低声道:入楼说吧!
两人登上三楼,在靠湖一方坐下。
寇仲道:老跋不知到那里去呢?
徐子陵道:我反不担心他,先不说他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关键处在敌人正分身不暇,毕玄对付你的同时,杨虚彦伙同盖苏文、韩朝安、呼延铁真、拓跋灭夫四大小子在玉鹤庵门外伏击我。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你怎能仍没半点伤的坐在这里说话?
徐子陵淡淡道:你的顾虑差点成为事实,幸好得石之轩出手营救,令杨虚彦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