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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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天气挺凉,但他俩还决定为这女排失利去抒发一下痛苦之情。“那头输
了,这头我们再赢回来。不然间在心里会得病。”老孟说。那家叫“情人屋”的馆
子从外表看还有点像个青砖木窗的寺院。那一条街上满是这些“屋”。
老孟笑道:“日本这种地方还蛮雅的。”
看着相片册,金国很快挑好了一个。他说:“个大点的就行,对号入座。”几
秒钟后,他又开始有点后悔来这里,他骂到:“省吃省喝省给了她,又要多洗多少
天碗?”
老孟看上了一个相片被排在最前面的,她长得就像个日本式狐妖,媚光四射。
但却被告知要提前预约。老孟问要提前几天,回答至少两个礼拜。老孟想,那要等
多久?他沉默了一小会,金国却在一边催他。
我想广大中国人,包括鹿西、吴羊、“田鼠”什么的不会反对我再挑一个日本
女人。老孟想。然后,他用日语说,指给他看哪个是不需要提前预约的。
那个夜晚,不久风忽然停了,四周极其寂静。这种地方也会这么安静?老孟躺
在那里,他甚至听到露水在叶子上滑动的声息。这声息让他想过去的家。
他想,要再能从这里看见东京上空的几只夜鸟就好了,就算是几只最普通的麻
雀也行,它们此时此刻绝不会在空中燃烧。它们要归巢。它们属于这个城市,但他
呢?一只漂流船,插满白旗,还要用双手奋力划水。
六、过时的物体
1 我们逃吧
鹿西从不看电视里的天气预报,他不关心天气。有时,他会想象混浊的长江水
是如何流过这座城的侧面的。如果刮风下雨,一定看不清江对面,还有那些蜜蜂或
苍蝇之类的飞虫是如何掉在旋涡里的。
挣扎并不好玩。好玩了也不用挣扎了。
时间不会让我保持一种形态。鹿西继续想。
在跟着牛处长拜访了几个他的战友后,鹿西的公司轻松地做了几单生意。当他
打电话给银行,听到他账户里的钱正在悄悄膨胀时,鹿西不免也激动了几下。这难
道就是他的商人生涯?只是当他有意无意地路过那双会发光的大眼睛时,他觉得他
的虚无的内心和前几个月时没两样。
他仍要面对发胖的危险。当他对着镜子照自己裸露的上半身那发白发虚的肉体
时,他变得有点惆怅。这样的物体如何吸引那双大眼?一天,他去“发光大眼”的
柜台买包烟,给了她一张一百的。他故意不要找钱就走,果然,她马上叫住了他。
但她显然没有认真看鹿西一眼就把钱找回了他。
她的声音不是很好听,有点沙哑。她可能也抽烟。又一天,鹿西故意要买一种
那柜台里没有的烟。这样他和她又多说了几句。她开始觉得他是个老顾客。鹿西还
把刚买的BB机别在比较显眼的地方。
她开始对他微笑,眼里的光芒更加咄咄逼人。有一次,“发光大眼”竟开口问
他:“你是干什么的?做生意的?”鹿西尽管有点羞于承认这点,但还是点了点头。
事情开始有所发展。他知道她叫袁星,袁星知道他叫鹿西。
前几天,鹿西还在想,谁要让他做到这一步,他就给这人一千块。他决定把省
下的一千块钱再派点用场。他故意对袁星说他公司有平价彩电,比市面的便宜一千
块。她果然和其他中国人一样狂热地喜欢买便宜货。这招他已对几个要购买他电脑
的客户用过了,屡试不爽。
看来钱能帮人大忙,有时钱就是个大好人、周末,当他和袁星去金陵饭店的
“六朝春”跳第一次舞时,鹿西暗想,我变成了个什么家伙?比过去的老孟还可耻,
靠钱开路。但我又有什么绝招呢?
跳的时候,他俩相隔挺远。鹿西只觉得她的胸一颤一颤的,鼻子呼出的气喷到
他的肩膀上,让他好痒。
“一开始我把你当啥了,住我们宾馆倒化工原料的。那伙人好大一堆,天天聚
在二楼的咖啡厅,一个公文包一堆合同纸,围着一桌一桌地喝咖啡。没想到你是倒
电脑的,比他们高雅。电脑早晚要取代算盘。如今,还是你们做生意的好,不像我
们拿死工资的,没盼头。”袁星扑闪了扑闪眼睛说。“我要有钱,就开个时装店。
卖不掉就自己穿。我们女人像鸟喜欢自己的羽毛一样喜欢穿戴,在打扮上只能超前
不能落后。”
鹿西说:“你不嫌钱有铜臭味?”
袁星说:“钱不嫌我臭就谢天谢地了。”
不久,袁星就皱着眉说:“这地方我早来过了,不仅贵,鸡婆还太多,没太大
的意思。”
鹿西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那个上次在金陵饭店大门口钓老外的香水女郎。这
时,她正和一个比她矮大半头的棕色老外搂作一团。棕老外双手一环,搂不到她的
腰就搂着她的屁股。到放迪斯科曲时,他还看见了正在场中央一扭一扭的“小燕”
姑娘,她今晚打扮得像个女水手。她还不断往鹿西这边挤眉弄眼的。他们俩可真是
熟人。
鹿西开始抽烟。袁星也要了一支。不过,她不要点,她说她就喜欢叼着不点的
香烟,这让她能提起精神来。这姿势有趣。
他还发现上回逮他的那个便衣公安,他依旧穿那身西装,站在一角。这回,他
们也成了熟人,鹿西还送了他两个公司用于公关的电炉丝打火机。鹿西很奇怪他为
什么能容忍“小燕”姑娘的继续存在,大概她和这公安也有了默契。
当袁星得知那人是便衣公安后,她又撅着嘴说:“怪不得他老用那种眼神盯我
看,他一定把我也当成那种女人了。”鹿西已相当的坐立不安,他于是对袁星说:
“这里真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贵不要紧,被人碰几下莫名其妙地传染上个什么病才
好玩。“
袁星趁机说:“那换个地方。”
他们便又来到城北那家叫“西方夜”的卡拉OK厅。但不久,鹿西就发现陷入了
袁星熟人的包围圈。不时有男人跟她来打招呼。她对他们介绍鹿西:“我中学同学,
倒电脑的。”有人赞道:“那可是科技尖兵。”
袁星还望着沉默不语的鹿西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想我是个交际
花。那我可不是,我不过是喜欢找点乐子,多交几个朋友。你看,今天我们俩不就
成朋友了。”
十点后,卡拉OK结束。紧接着开始放震耳欲聋的迪斯科曲。伴随着狂乱的音乐,
不断地有老外留学生从外面冲进来。马上,这里似乎又变成了周末的留学生专场。
同样,袁星也认识其中的不少人。她一会和美国佬对扭,一会又和泰国的跳在
一起。几乎已忘了傻坐在一边的鹿西。鹿西想,这就是我今夜的约会?真没想到我
的完美目标是个复杂物体。看来我只是她的免费门票,冤大头一个,怪不得她要来
这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方活。
2
鹿西没等袁星,就独自走了。他不能忍受那些似乎沉浸在极度欢乐中的老外们
的欢呼。这是他们的周末,与我无关。鹿西一边想,一边踩着吱吱作响的破单车。
长江在离他不远的地带默默流动,它的存在想必也与鹿西无关。
如果这样就能到达完美境界,一千块钱加几张门票,那不也太容易了。
第二天,当鹿西在大堂里又看见站在柜台后的袁星,她的大眼似乎变得比以前
更亮了。鹿西感到有点灰心。但不过两天,他就修复了信心。于是,他又约她看了
一次电影。其间他手也没碰她一下。袁星笑着说:“你是不是怕我了?”
不料,一天下午,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径直找上门来。他问:“你叫鹿西吧?”
然后,他把鹿西领到宾馆后的一块空地上。他问:“你知道袁星是我什么人?”鹿
西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鹿西回答:“你妹妹?”
大汉大喝一声:“屁!我女朋友!我们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了百年恋情。”
这时,袁星也冲了过来。她大喊:“鹿西,你别理他!他是疯子。”鹿西觉得
这年头被别人叫疯子的人怎这么多?但他不应该向这大汉低头,就把头像公鸡打鸣
样昂了昂。袁星又喊:“鹿西你小心,他会洪拳。”鹿西说:“我还会猴拳地躺拳
哩。”话音未落,那大汉一弯腰。鹿西吓得一闪。他倒没打来如风如雷的洪拳,却
把一个下水道上的铁盖子朝鹿西身上扔了过来。
鹿西的脚被擦了一下,他喊了一嗓子。然后,又是一声尖叫。袁星失脚掉进那
个洞里了,只露了一把头发在外面。两人便歇战,忙着去救她。
把袁星送进医院后,“洪拳”就不见了踪影。
这次小事故让鹿西觉得双腿贴满膏药的袁星挺有趣,也把他们拉近了一些。但
不久,类似的事又再次发生。那天夜里,袁星非要带鹿西去一个留学生的小型舞会。
“这叫派对。”袁星一只手拎着一瓶啤酒。“我懂。”鹿西想对她说这是个译
音。忽然,一个红头发老外拦腰抱起了袁星。她手中的那只啤酒瓶落在地上碎了。
他还吻她。几个老外围在四周和着音乐节奏拍着手。袁星喘气的时候抽空喊:
“不!不!”手脚却在空中飞舞。
鹿西有点怒不可遏,这么些天,他还只是在跳舞时搂过一回袁星的腰。鹿西一
把就把那个老外拖到了屋外的阳台上。
突然间他还想起那个会洪拳的大汉张牙舞爪的模样。对他我倒有点怕,但对老
外我不能泊。那老外用不太流畅的中国话说:“你,干什么?”鹿西说:“你知道
她是我什么人?我女朋友!”那老外竟然浮出了笑意,说实话他的中国话并不是很
差:“我和她,也认识,我们也,是,朋友。”然后他对了鹿西冒火的眼睛一下,
摇着头说:“中国人,太小气。那我,和你,分享,她?”鹿西叫道:“不!”他
望了望阳台下,这里是二层楼,不高。他说:“要分享?我和你一起跳下去!跳下
去后就分享。”老外连连摇头。
鹿西一弯腰,地上倒没有下水道的铁盖,却有两块红色的砖头。鹿西拎起其中
的一块,他先想学气功大师的样子显一下威风,一掌下去把那砖劈个粉碎。但他转
念一想,劈不动怎么办?不被这些老外笑死?
鹿西一砖头,就砸向了自己的头。然后,他把另一块砖递给了那红发老外。
“分享?”他说。“你!”
过了一会,血才沿着头发丝流下来,有些还流进了眼睛。鹿西看见周围男男女
女的老外出一阵阵惊呼,那些话鹿西大都听不懂。那红发老外也连连向后退去,另
一块砖头落在了地上。袁星扑了上来,她叫道:“你疯了!”
鹿西想,如果这就是人疯了的情景,那倒是一个奇妙的状态。他愿意在那个夜
晚留住它的样子。
透过血,他还看见了存放所谓完美境界的纸盒子,它被搁在他童年时代的天花
板上,过年时他妈会用鸡毛掉去上面的灰。如今,他眼前再不会有。发光的大眼睛
或高耸的胸脯只是一个假象而已。
但人不是就为各种假象而勇敢地活着的吗?
我也爱假象,爱那个被假象遮盖的女人。我要她起码属于我几天。鹿西想。血
继续流着,音乐也继续响着,那个夜晚多温暖,让他有点难舍难分。
3
不久,鹿西就招了个女孩,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太忙也太冷清。他对她说:
“你是我的公关兼秘书兼出纳兼收拾房间的。”那叫张月的小女孩问:“还要兼什
么?”鹿西笑了:“就这些,我给你印经理助理的名片。”长相极其普通还长了满
脸疙瘩的张月却说:“戏不要印经理助理,别人会以为我是你情妇。”
有一次,郭林从北京飞过来。他亲自出马,和鹿西来啃这里的一个大单生意。
第一次去,那两个负责为单位购买电脑的人一个姓王一个姓纪,对他俩似乎不太热
情。趁周围无人,郭林便暗示对他们会大有好处。他们俩似乎也没特别的反应。
郭林又说要请他们到金陵饭店吃饭,其中年轻一点的姓纪的说:“饭我们吃腻
了,现在我只想吃罗卜干喝稀粥。你请我?”
郭林低头想了半天,对鹿西悄声说:“现在已不是一‘扣’就灵的时代了,要
想点别的招。”第二次去,鹿西带上了以前通过吴羊认识的那个女电视节目主持人。
郭林向他们介绍她:“这是我们的公关部经理陈琴小姐。”
那两人吃了一凉,显然他们看过号称当地节目主持“五大名旦”之首的陈小姐
主持的“文艺欣赏夜”。陈小姐很甜地笑了一下:“外面传在玄武湖公园的草地上
逮到我和诸葛副市长乱搞,当时铺一大白雨衣,在夜里特显眼。其实那个女的不是
我,是我们那儿一资料员,老公出了国。我比她有名,所以外面传那女的是我。”
那天晚上,他们如约在金陵饭店“六朝春”一聚,那两人穿得西服笔挺。姓纪
的喝了不少啤酒,他向鹿西低语到:“并不是哪个人都敢拿你们的回扣的,我们单
位效益好又有房,出国机会也多。我们也就不搏了。”他喝了一大口后又说:“你
肯定我们是色鬼吧,中了你们的美人计?错了!你把这个女人脱光了送到我床上,
我也要把她踢下去。这事我们也不干,出了事,对单位对老婆对儿子怎交代?”
这时,年纪大一点的王总工正在场上和陈琴小姐大跳探戈舞,他的舞姿挺标准,
一晚上他都没歇一下。纪工又说:“你看,我们王总工好和漂亮女人跳跳舞,就愁
没好舞伴。我就好和她们喝喝酒聊聊天,聊点童年往事什么的,回家跟老婆可聊不
起来。现在卖电脑不是提倡售后服务吗?我们俩就要这服务。”
那笔大生意第二天就签了下来,一路顺风。
当鹿西问临时公关经理陈琴要什么回报?她吐了几个烟圈,说:“要我还在上
北京广播电视学院时,我只要你说你记得我这个朋友就行了。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