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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白鲸 作者:赫尔曼·麦尔维尔-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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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达巴克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也伸头看了一下罗盘针,奇怪呀,现在两只罗盘针都明确地指着东方。

  可“裴廓德号”现在确实是向着西方驶进着。

  “见到鬼了?”

  大家不知所措,所有的预兆又显现了。

  突然间,亚哈船长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

  他叫着,像是胜利又有些自嘲。

  “这事以前也曾发生过,是雷电这坏东西在捣鬼,是它把我们的罗盘针给转了向了,你们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你们还是捕鲸人呢!”

  “可我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先生。”

  人副斯达巴克脸色灰白,阴郁地说。

  原来,这只是发生了一个误会而已,但必须要说明一下才能让人明白。

  在暴风雨的天气里,闪电对船只的破坏力是非常的强的,有的时候会击中船只,把一些圆材和索具都击断。

  这样大的力量,如果作用到了靠磁力来工作的罗盘上,你猜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它会弄得罗盘针失去全部的功能,连老太婆的一根缝衣针都不如,而且再也无法恢复过来。

  如果再严重一些,罗盘盒子也受影响的话,那船上的所有罗盘针,包括插在船底内龙骨内的罗盘针也在劫难逃,那样,可就彻底糟了。

  亚哈船长站在罗盘针前想了一会儿,开始自己确定太阳的方位。

  等到他确定好了之后,便开始发布命令了:

  “掉头,转向,向真正的东开进。”

  现在,“裴廓德号”重新又逆风了。

  斯达巴克一声不吭地执行着亚哈船长的命令,但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斯塔布也和他心情差不多,大家都默认了亚哈船长的命令,没有声响地执行了。

  虽然有些水手们心里暗自嘀咕,对亚哈船长的命令反感得很,但是没有人敢吱声,因为他们保命的勇气实在是超不过对亚哈船长的惧怕。

  只有标枪手们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是让亚哈船长的所作所为刺激得更坚定了。

  亚哈船长拖着自己的骨腿在甲板上跨了一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亚哈船长一看,原来是自己昨天摔坏在甲板上的四分仪的瞭望管儿,已经碎了。

  “他妈的,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互相报应,昨天我砸了它,今天雷电就来毁我的罗盘针,可是这难不倒我,我会让那罗盘再次活起来。”

  “斯达巴克,请你给我找一只标枪头,一只大锤子,一只缝帆针来,快点儿。”

  亚哈船长吩咐道。

  很明显,亚哈船长之所以要这些东西,是想再造出一个罗盘针来。

  其实,现在的罗盘针虽说是倒了向,但还能凑合着用,亚哈船长之所以要用自己的手再造一个,无疑是为了向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以便帮那些认为凶兆不断的水手们打消一些顾虑。

  不一会儿,东西悉数找齐。

  亚哈船长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你们信不信我能再造出一支罗盘针来?”

  大家将信将疑地看着亚哈船长。

  只有斯达巴克除外,他把自己的眼睛移向了别处。

  亚哈船长用大锤把标枪的钢尖儿敲开,叫大副悬空笔直地拿着枪头,又用大锤对钢尖儿一顿猛锤。

  之后,便把粗钝的针倒插在枪头儿上,又轻轻地敲了几敲,还做了一些古怪的动作,不知是出于什么动机,估计是故弄玄虚。

  现在亚哈船长来到罗盘盒子前,闪过那两支倒向了的针,悬着把缝帆针平吊在两支针之问。

  开始,那针还转来转去,但一会儿就定住了。

  亚哈船长看好了方向之后,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来。

  “你们自己去看,我的罗盘针是不是指向了东方,指向了太阳?”

  大家一个一个地凑上去看。

  每一个看过的人都神态虔诚地直起身,望望神人般的亚哈船长,之后悄悄溜走。

  亚哈船长看着这一切,双眼里满是胜利的骄傲,同时又隐约不定地有一些蔑视。

  “我亚哈就是这天然磁石的主宰者!”

  他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着。

  
  









125.两个疯子

  虽然离“裴廓德号”最后的劫数已经为期不远了,可是我们还没有把捕鲸船上的重要用具都介绍一遍。

  测程器和测程绳就是剩下的最重要的东西,虽然我们以前没有引用过。

  顾名思义,我们也能看得出这两样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测速和测程。

  可是,对于许多有经验的捕鲸船来讲,他们完全用不着用这东西来测量航程,他们有自己的各种简便易行的测航程的方法。

  同那个棱形的怪模怪样的测程器相比,他们更加主观地相信自己。

  于是测程器就被搁置在一旁了,就像现在的“裴廓德号”一样。

  他们把它挂在了后舷墙的栏杆下面,任凭风吹日晒,浪打雨淋,任凭它被腐蚀掉。

  一个偶然的机会,亚哈船长看到了这东西,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打碎的四分仪,让雷电击毁的罗盘针,于是对这测程仪产生了兴趣。

  亚哈船长叫来了两个水手,要用测程仪做一次测量。

  两个水手走了过来,一个是金黄色头发的塔希提人,一个是满头白发的长岛人。

  亚哈领着他们来到船梢,站在下风的一边,几乎要和海浪搅在一起了。

  “你们哪一个把卷线框拿好,我要开始抛了。”

  亚哈船长说道。

  那个长岛人把线框举得高高的,等着亚哈船长。

  亚哈船长走上前去,把线从他举着的线轴上拽出三四十圈来,绕在手里,准备下一步向海里扔。

  那个长岛人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亚哈船长,这时他开腔说话了:

  “船长先生,你看看这东西,长期风吹日晒的,还能管什么用,我就不相信。”

  “怎么会不管用呢?老先生,我看你也是被长期的风吹日晒,可你也没被弄坏呀,你现在不是还挺管用吗?”

  亚哈船长很不喜欢别人破坏自己的兴致。

  “可那线卷怎么能和我比呢?船长先生,我是有生命的人呀,也许我不该和船长先生争执,您是我的上司呀,而上司总是没有借的。”

  长岛老头儿有些不服,但不敢说出来。

  “哈哈,你又博学又会拍马屁,你是哪儿的人呀?”

  “长岛,先生,那里全是山岩。”

  “难怪,你这么善于抬杠,这跟你们那里的石头倒是相通的。”

  白头发的水手不再吭声了。

  “决把线框子举起来,高点,好了。”

  亚哈船长把测程器抛下了海里,于是绕线框一下子就开始旋转了起来。

  测程器在海里随着波涛跳跃不定,拖力把拿着线框的老头弄得晃来晃去,好不艰难。

  “拿好。”

  亚哈船长大声嚷着。

  话音还未落,绳子便卡在船梢的一块雕花的饰物上,接着就断了。

  测程器脱离了束缚,随着波涛而去了。

  “报应,又是报应,先是罗盘针,后是测程器,都是因为我砸了四分仪的缘故。”

  “可这难不倒我,我偏要用测程器不可,你们听着,赶快让木匠再做一个测程器,然后接上线,再测,听见没有,动作要快。”

  木匠很快就把新的测程器做好了。

  于是,两个水手开始了新的测程工作。

  “虽然他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可我觉着这家伙不太对头哇,他肯定是中了什么魔法,要不就是……”

  “好了,快点干活吧,想那么多干嘛?”

  两个水手一边撒绳,一边议论着。

  比普在甲板上痴呆呆地和人讲话。

  没有人跟他正经说话。

  “嘿,比普,过来帮帮忙。”

  长岛老头儿叫他。

  正在甲板上的比普被叫到了,他走了过来。

  “你们管谁叫比普呀?我么?你们弄错了,我可不是,比普已经不在这条船上了,他已经从斯塔布的小艇上跳出去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

  比普一本正经地说。

  “快帮着往上拉绳子。”

  一个水手说比普。

  “您想把他捞起来吗?那可费劲了,何况我们又不拉胆小鬼,把他甩掉算了。”

  比普说,话里满是看透一切的意思。

  测程器在海面漂浮着,比普看到了,大嚷起来:

  “他的膀子露出来了,快用斧头把他砍断,别让那胆小鬼上来。亚哈船长,比普又回来了。”

  “滚蛋吧,你这疯子,回你的前甲板去。”

  长岛水手骂着比普。

  “小傻瓜总是要挨大傻瓜的骂,好像总是这么回事。”

  亚哈船长听到叫喊走了过来,他对长岛老头儿骂比普很不高兴。

  “不要训斥他,他可是个圣人。”

  亚哈船长制止了水手对比普的不恭。

  “嘿,你说比普在哪儿呀?”

  亚哈船长问比普。

  “就在后面的海上,先生。”

  “可你是谁呢?”

  “我是船上的鼓号手呀,先生,可是我熟悉比普,他才五英尺高,一百英磅重,他天生就是个胆小鬼呀,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比普英雄一样自豪地说。

  “可怜的孩子呀,这不怪你自己,这些全是上天的孽债呀,上天呀,你怎么这么麻木呀。你造就了这孩子,又把他抛弃了,还是让我来为你补过吧。”

  亚哈船长看着比普感叹道。

  “好了,可怜的比普,以后只要我还在,我的舱房就是你的家,好了,跟我走吧,到我的舱里去。”

  亚哈船长伸出手来拉比普。

  “这是您的手呀,船长。”

  比普抓住亚哈船长的手,抚摸着。

  “它是多么地有力呀,如果可怜的比普能早一点摸到的话,他就不会跳出去,跑丢了,这只手可以让他抓牢的,那他就不会胆小了。”

  “先生,可不可以叫铁匠老头把这两只手钉在一起呀?一只白手和一只黑手。”

  比普天真而又有些邪魔劲儿地问。

  “不用再害怕了,比普,以后有我的手牵着你,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亚哈船长率着比普回他的舱里去了。

  “这两个疯子总算一块儿走了。”

  长岛的老头低声说。

  “一个胆大包天的疯子和一个胆小如鼠的疯子。”

  
  









126.第一个水手告别我们

  此时此刻,“裴廓德号”正在太平洋的腹地做着自西北向东南的航行。

  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到达赤道了。

  上次,亚哈船长就是在那里和莫比·迪克遭遇的。

  亚哈船长已经亲自调校好了罗盘针,又亲自设计了测程器,所以像弄错方向那样的错误是不会发生了。

  “裴廓德号”由此再也没有在航向和航速上出什么问题,可谓是一帆风顺。

  然而这一帆风顺的实际意义是什么呢?也许只能说是离谁都预料到的灾难更近了。

  “裴廓德号”孤独地航行着,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碰到一只船了。

  他们寂寞极了,他们觉着,像他们这样做着这么枯燥乏味而又漫长航行的船只,实在是太少了。

  他们现在简直就像是东方的苦行僧一样,为了一个什么目的而苦苦煎熬自己。

  连风也平淡无奇地吹着,甚至比遭受风暴的时候还没有意思。

  “裴廓德号”平稳地行驶在规矩而老实的浪涛之上,像是在休闲一般。

  一切都静得出奇,叫人忍受不了。

  可你要真地静下来听一听,四周的寂静又叫你感到一种不安,你的血液就会不自觉地骚动起来。

  因为这不安之中分明隐藏着什么,什么呢?

  一直尾随着“裴廓德号”的危险。

  越是寂静,就越说明那危险离得近了,就像一只豹子蹑手蹑脚地走向你,你知道它来了,带着危险,但是你却听不见它的声音。

  还有一句古语,是说:风暴之前是最安静的。

  终于,“裴廓德号”驶近了赤道渔场。

  热带的海洋景色展现在他们面前。

  在进人赤道渔场的最后一个黎明前,海上浓黑一片,气氛让人感到紧张。

  “裴廓德号”此时正在经过一群黑乎乎的岛屿。

  那些岛屿黑且神秘,谁也不清楚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

  当时弗拉斯克正在领班。

  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叫声。

  这叫声凄厉哀怨,又有些癫狂,叫人听了毛骨悚然,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紧缩起来。

  弗拉斯克向四周望去,发现那声音就来自那些黑乎乎的岛屿。

  他紧张起来。

  船上的好多人都被这叫声惊醒了,他们从梦乡里爬起来,像着了魔魇一样,呆住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被魔魇镇住了一般,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那叫声越来越狂,响个不停。

  有的水手开始浑身打战了。

  这声音使本来就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的他们感到了一种无边的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开始缓过劲来,于是,纷纷猜测是什么东西。

  基督教徒和文明的水手都说是人鱼,而那个长岛的老头则一口咬定是有人落了水。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可异教徒们却毫不在乎,他们看着人们争来争去,竟没有一点惧色。他们这样争论着,直到天色开始发亮。

  亚哈船长在黎明之中走上甲板。

  弗拉斯克赶紧向他报告了这件事。

  亚哈船长一直躺在自己的吊铺上睡着,整整一夜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听完弗拉斯克的叙述,亚哈船长看着弗拉斯克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禁大笑。

  亚哈船长告诉他们,那不是什么人鱼,也不是有人落水了,更不是什么孤魂野鬼,那声音来自于——海豹。

  多年以来,这些黑乎乎的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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