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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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湾仔坐快艇偷渡来的……呜呜……一来到他们就迫我干这个……还要我装上海学
生……不干就打,叫几个男人来搞……呜……”
唐自业过去只在电影电视上见过这些事情,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真真实实地碰上
了,顿时胸中腾起怒火:“这班狗东西,人渣!”他一边骂一边暗自晦气:新年流
流,怎么碰上这般的倒霉事?就怪自己贪玩爱凑热闹,老老实实去找娟娟就没事了。
想着他问:“你要我救你,怎么救?你那华哥就在楼下守着,你连这门都出不去。”
瓜子脸一听哭得更凄凉,唐自业听着心也软了,巴不得快点将事情了结了赶快
去找李娟娟。他脑子一转,想出个主意,忙一五一十地教她如此这般,还再三叮嘱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他出的主意,然后要她擦干眼泪一起下楼。
那蛇头华哥果然在楼下大堂守着,一见唐自业要带瓜子脸外出,赶紧迎上来说:
“唐少爷,你带她出去得另计,钟钱五千,按金五千。玩完了你得把她送回来。”
唐自业心中直叫冤枉,做件好事救个大陆妹还得破财一万五,这不等于替她赎
身?想想咬咬牙顶了,连忙付钱带着瓜子脸走人。
一出海洋宫殿,唐自业正要带大陆妹上车,迎面就来了两个警察,瓜子脸依计
大叫救命向警察跑去,唐自业则骂骂咧咧连呼上当和冤枉。澳门司警对这等事情早
已见怪不怪,例行公事地把他们两个带回警署。一问瓜子脸自认被骗偷渡来澳,自
愿遣返大陆,对唐自业也就三言两语打发了。倒是唐自业在警署打通麻甩强的手机,
大叫货不对板还惹他吃官司,把那滚友领袖骂得狗血淋头,逼得这家伙连连道歉,
声言向华哥兴师问罪才罢休。
夜幕下华灯齐放,不时有欢快的孩子跑过。
李娟娟闷闷独行。刚才小菊闹着要看电影,李娟娟哪有心情?小菊只好和其他
工友去了。快回到工厂门口了,李娟娟停下来,呆呆地看着一对对情侣走过,又看
见一家老小互相亲呢的场面,不由黯然神伤。
忽然后面有人叫:“娟娟!”
她心里一震,是唐自业。
唐自业跑过来:“娟娟,我找你找得好苦!你跑哪去了?”
李娟娟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自业发现李娟娟情绪不对:“怎么?哭了?”
李娟娟掩饰:“没、没有。”
“想家了?每到佳节倍思亲,我想你肯定想家,到我家去吧。”
李娟娟惊慌地说:“不不,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反正你迟早要见公婆。”
李娟娟听了他的话,深受感动,不禁眼泪盈眶。
唐自业一看,赶紧掏出手绢,要给她擦,李娟娟自己拿过来轻轻擦着。
唐自业劝她:“走吧?”
李娟娟摇摇头:“不,我现在不能去。”
唐自业看看她:“那……我们找一个地方玩去,大过节的,我一定要你开心!”
李娟娟心动:“去哪里?”
唐自业考虑了下:“去跑狗场怎么样?”
李娟娟:“你答应不赌的!”
“今天是过节呀,澳门政府规定这两天公务员都可以进赌场博彩,娱乐嘛!再
说我们也不是去赌,而是去看,你不是挺爱看狗赛跑的?就当是看体育运动,人赛
跑两条腿没看头,狗赛跑可是四条腿……嗖,蹿了出去!”他摹仿狗跑的动作。
李娟娟不禁被他的滑稽像逗乐了。
唐自业大为欣慰:“走吧!”
作为澳门四大娱乐之一,位于莲峰山脚的逸园赛狗场总是人头涌涌。半个多世
纪以来,狗事几度兴旺几度阑珊,到如今成了“认真巴闭”的地方。只不过狗是今
非,野兔子变成了电兔子,而狗则完全成了赌注。
赛狗场贵宾房间的茶几上放着零食和一瓶葡萄酒、两只高脚杯。
唐自业和李娟娟一边看一边吃着东西。贵宾间里闹中取静,与看台上就是感觉
不一样。
唐自业拈起提子往李娟娟嘴里塞:“好玩吗?”
李娟娟伸着脖子看着:“嗯,挺好玩的……狗太瘦了……”
唐自业笑道:“胖了能跑得快吗?就像小菊那样,像个小胖鸭……”
李娟娟一扭腰:“不要背后说我朋友的坏话。”
“好好,不说。还是说这赌狗,澳门本地有一首诗,说的就是博彩业,听不听?”
“听
唐自业摇头晃脑地吟唱道:“博彩无必胜,轻注可恰情;闲钱来玩耍,加强娱
乐性。”
李娟娟又被他的神态逗乐了。
唐自业把今天在海洋宫殿的不快和倒霉全扔到爪哇国去了,又乘兴道:“娟娟,
我们这样坐着也没意思,轻注可怕情,我们假装赌怎么样?”
“假装?”
“每次跑狗,我们用笔下注,不押钱。输了,就喝一口葡萄酒,如果赢了,就
亲对方一下。”
“不好!”
“那你说个办法。”
李娟娟想了下,拿起泡沫笔:“赢了就在对方脸上画一下。”
唐自业看看笔,笑道:“好啊,可不许后悔!”
他们看着台下。
李娟娟:“14号。”
唐自业抓起望远镜看了又看:“我选35号,肯定比你那只跑得快。”
李娟娟:“不算不算,这里的狗你全认识。那我也要选35号。”
“你想好啦?”
“想好了,35号。”
“好吧,一言为定。”
枪响。狗疯狂地跑了出去,伴着场上人们更疯狂的呼喊冲过终点。
李娟娟忘情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我赢了!”
唐自业嘟囔:“本来35号是我选的……好好,喝酒!”他喝了一口酒。
李娟娟拿起笔:“画圈!”
“还真画呀?”
“当然!后悔了?”
“画就画!下一次就轮到你!”
李娟娟在他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圈,禁不住直笑。
唐自业也笑道:“笑吧笑吧,看我怎么画你!”
茶几上的葡萄酒喝下大半。
唐自业和李娟娟脸上画满了圈。两个人相互看着,不住地笑。
唐自业微有醉意:“娟娟,我们就这么出去,你敢不敢?”
李娟娟也有点醉意:“你敢我就敢!”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街上行人不断。不时有外国游客摄影。
唐自业和李娟娟走出来,两个人脸上画满了圈,微有醉意。
街上的行人惊奇地看着他们。
唐自业和李娟娟也看着他们,一个老太太看着他们发傻,李娟娟调皮地对她做
着鬼脸。老太太惊叫一声,吓跑了。
李娟娟格格直乐。
两个警察过来。
唐自业对他们敬礼:“警察先生,春节好!”
警察惊诧地看着他们,又互相看看,一人说:“别是精神病院出来的?”
“你还看不出来?这是一对新婚夫妇,正浪漫呢!”另一人对他们招手:“春
节好!”
几个外国游客对着他们拍照。
一个男游客摁下快门又竖起大拇指:“中国崩克,OK!”
上了车,唐自业开着游游荡荡,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唐家楼外。
唐自业对李娟娟说:“上去吧,认个门。”
李娟娟犹豫:“不……
“哎呀,我家里没人,爸爸妈妈到香港高伯家打麻将去了,大哥和阿嫂还加班
呢,洁美不知跑哪个地方去了,走吧!”
李娟娟心里跳,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进了门。
李娟娟新奇地打量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与摆设使她觉得自己一点点地小下去。
唐自业突然想起口袋里还有一粒“西班牙苍蝇”,他看看李娟娟,踌躇一阵终
于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按麻甩强教他的办法炮制好后,他突然又犹豫了。
她是一枝一尘不染的洁净荷花啊,让冰清玉洁的她沾了这“苍蝇”,她会变成
什么样子?他猛然想起葡京那个黄衫少女,想起今天那个假上海妹,心里一下变得
怪怪的。
他终于没敢把可乐递给李娟娟,随手把它放在冰箱上。
李娟娟正像参观博物馆一样看着客厅的古董和摆设,唐自业上前去,轻轻地抚
弄她的长发。
她回过头来,温柔地笑了笑。
唐自业一下动情了,他一把抱住她:“娟娟……”
李娟娟吃了一惊,挣扎道:“别,别这样……”
“娟娟,我好想你……”唐自业觉得她的抵抗在软下去,于是顺势把她压在沙
发上,腾出手来解她的衣服,李娟娟很难为情地捉住他的手,不停地哀求:“别……
别……”但已经无济于事了。她柔弱的哀求反而变成一种催化剂,激发了唐自业压
抑多时的雄性征服欲和占有欲,他的动作更粗鲁,进攻更猛烈。
此刻门铃突然响了。唐自业气恼地骂了一声:“晦气!”只好放开李娟娟。她
赶快跳到一边衣衫。
门外的人等了一阵,可能见无人应,便用锁匙开门。
进来的人是乔玉珊。
乔玉珊进得门来,刚要说什么,突然捂住嘴惊诧地瞪着两人。李娟娟猛地醒悟,
赶快捂住脸。
乔玉珊笑了,连忙招呼窘得无地自容的李娟娟:“来,我带你去洗一洗。”
唐自业仍然在沙发上气哼哼地坐着,满脸鬼画符一样。乔玉珊从洗手间出来说:
“你也洗洗脸,我给立业送资料去。”说着便回避进了屋。一会儿,乔玉珊匆匆忙
忙要出门时,李娟娟突然说:“乔小姐,我也跟您一块走。”
乔玉珊看了看这两位,笑着说:“那好吧。”
三人道别后,唐自业懊丧地捶了一下沙发。这时,他失神的眼睛突然望到冰箱
上的那罐混有“西班牙苍蝇”的可乐,心里更觉晦气。他从沙发一弹而起,抓起那
罐可乐扔到地上,还狠狠踩上一脚,踩得可乐液汁四溅。
四十二
福昌新厂的办公室里仍然弥漫着新装修后的天那水辣味儿。乔玉珊边对着电脑
操作边头也不回地对唐立业道:“昨天我又罚了一个质检员,工友们都有些不高兴……”
唐立业道:“应该罚,我昨天和日本人谈判,他们鬼得很,把我们的样品看了
又看,有一个还用放大镜看我们服装上的针线。一旦有点缺陷就全军覆没。玉珊,
随着生产的发展,我们产品的数量会多起来,为了打开销路,我准备去日本和东南
亚市场考察两周,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到大陆看看,都说内地大城市对高档服装的
需求也不小呢。厂里的事就靠你一个人啦!”
乔玉珊对着屏幕想了一下,回过头来说:“你放心。如果你到北京,去我家看
看。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唐立业双手抱拳弯腰,拉长声音道:“见面是不是该这样:小婿唐立业拜见岳
父岳母大人。”
乔玉珊笑着推他一下:“去你的。哎,告诉你啊,我可是要帮助洁美开始新生
活!就这两天行动!”
唐立业微怔一下,笑道:“你是说帮她找个男朋友?我说你也是真有闲心。”
“怎么是闲心?这是正事!”
“好好好,你有这个能力就办,我看你能给她找一个什么来。”
“绝对比许佳鹏强一百倍!”
粤光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框显得沉实庄重。
乔玉珊提着萨克斯箱子走到郑国泉办公室门口,刚要按门铃,听到郑国泉在里
面打电话,声音有点激奋:“这种办事态度怎么能行?我们的申请6个月前就交上去
了……岂有此理……”
电话扣上了。乔玉珊细听了听,再没什么声音了,这才小心地按门铃。里面传
出郑国泉粗重的声音:“请进!”
乔玉珊小心推门进去。
郑国泉立即站起来:“是乔经理呀……那个……我刚刚的声音不太动听,没把
你吓着吧?”
乔玉珊笑了笑,不作声,这等于是不置可否。
“你刚打来电话还不到10分钟,人就到了,雷厉风行呀!”
“主要是澳门太小了。”
“城市大小和办事速度有关系,一个办公室小不小?小吧!可文件从这个办公
桌到那个办公桌,得跑半年!”
乔玉珊明白了他方才发火的原因:“郑总这番话看来是有所指了?”
“坦率地说,过去觉得内地有官僚主义作风,可到了这里,葡萄牙人的官僚作
风比内地还踏实,怎么攻都攻不动……好啦,不说这些,别影响国际关系。”
乔玉珊试探他的情绪是否真的不佳:“看起来你太忙了,我的来访是不是耽误
你的工作?”
郑国泉一摊手:“接待乔经理就是工作么!快请坐呀!”
郑国泉给乔玉珊倒了一杯茶。
乔玉珊四下打量一下,旁敲侧击地问:“我记起来了,你好像在文工团乐队里
除了吹萨克斯,还拉过小提琴。郑总还拉小提琴吗?”
郑国泉笑笑:“早就不拉了,我当时也是凑个数的。我们那个乐队指挥对造型
艺术很讲究,觉得最后面缺一个角不够美感,就让我当摆设给填上了。”
乔玉珊故作惊奇地:“真是这样?怪不得当时看不到你呢!其实应该把你放在
头一把位置。”
“那可就糟了,我的拉琴水平,你干万别听,跟锯木头似的,人全都给吓跑。
哪像你们女声小合唱,是黄莺啼啭,绕梁三日。”
乔玉珊不由得格格笑起来:‘怪不得洁美说你说话特别有意思。”
郑国泉见气氛缓和下来了,语气一转问:“好啦,说说正事,有何贵干?”
“郑总,我们厂在关键时候得到你的救助,才起死回生,至今没来感谢你,真
不好意思。”
郑国泉忙摆手道:“别客气,不就是给你们担保贷款么,你们照样要还债要付
利息,谢我干啥?”
“我带来一样东西。”乔玉珊抿嘴一笑,把箱盒打开,取出萨克斯管。
郑国泉只好说大实话:“你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了,还以为是机关枪什么的。后
来觉得眼熟,想起来了,是久违的萨克斯。”
乔玉珊话中带上了潜台词:“郑总真幽默,怪不得洁美常说和你在一起有意思,
干工作不累。”
“别听他们的,我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当然要美化我么!”郑国泉说着又
禁不住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