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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失恋排行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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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么不一样?”

“呃,没有,但是……老天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只是……妈的。”

她叹了一口气。“你要我在地铁站把你放下来吗?”

“不,当然不要。”

“那就闭嘴。”

“我只是不想昏倒,如此而已。如果我因为缺乏准备而昏倒的话,那就是你的错。”

“你真是个可悲的家伙。你知道没有人真的喜欢这种事,不是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会觉得今天早上很不好受?不只是你而巳。我这辈子去参加过一次火化,而且我恨死了。更何况就算我去过一百次也下会好一点。不要这么幼稚。”

“为什么雷不去,你认为呢?”

“没被邀请。家里没有人认识他。肯很喜欢你,而裘丽觉得你很棒。”裘丽是萝拉的妹妹,而我觉得她很棒。她长得看起来像萝拉,但没有精明干练的套装,或精明干练的口才,或那些入学考试成绩和学位。

“没有别的吗?”

“肯不是为了你的益处才死的,你知道。好像每个人都是你自传电影里的配角一样。”

当然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吗?

“你爸过世了,对吗?”

“对。很久以前。我十八岁的时候。”

“对你有影响?”烂透了。真蠢。“很久吗?”救回来了。刚好。

“到现在还有。”

“怎么影响?”

“我不晓得。我还是很思念他,常想着他。有时候,跟他说说话。”

“你都说什么?”

“这是我跟他的秘密。”不过她的口气很柔和,带着点微笑。“他现在死了,比他从前活着的任何时候都更了解我。”

“那是谁的错?”

“他的。他是那种典型的爸爸,你知道,太忙,太累。他走了以后,我本来觉得很难过,不过最后我体认到我不过是个小女孩,而且是一个很乖的小女孩。那是由他决定,不是我。”

第三部分
 谁他妈的是猪?(5)

这太棒了。我要跟有死去双亲、或死去朋友、或死去伴侣的人培养友谊。他们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人。而且他们也很容易接触到!我们身边到处都是!就算太空人或前披头士成员或船难生还者能提供更多见解——这点我表示怀疑——你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他们。认识死人的人,如同芭芭拉·史翠珊应该歌颂却没唱过的,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他是被火化的吗?”

“这有什么关系?”

“不晓得。只是有兴趣。因为你说你去过一次火葬,而我在想,你知道……”

“我会给萝拉几天的时间,再开始向她盘问这种问题。这不是那种适合拿来闲聊的人生经验。”

“这是你叫我闭嘴的方式,对吧?”

“对。”

可以接受。

火葬场在—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把车停在一个奇大无比、几乎空无一人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到又新又丑、过于明亮、不够严肃的建筑物里去。你无法想像他们会在这里烧人;然而,你可以想像,一些行迹可疑、开开心心手舞足蹈的新宗教团体在这里每周聚会诵经一次。我不会把我家老头埋在这里。我想我会需要气氛来帮助我激发满腹的悲痛,而我无法从这些原色砖墙和原木地板中获得。

这是一个有三间教堂的多厅建筑。墙上甚至有一个牌子告诉你哪一个在哪一间,几点。

第一教堂 11:30 伊·贝克先生

第二教堂 12:00 肯·莱登先生

第三教堂 12:00 ——

至少,第三教堂有好消息。火化取消了。死亡消息不实,哈哈。我们坐在接待处等待,而这个地方开始慢慢被人潮填满。丽兹跟几个人点头,但我不认识他们;我试着想像那个名字开头是伊的男人。我希望这老头在第一教堂获得妥善照料,因为假设,当我们看见吊唁者出来时,我不要他们太难过。伊利,伊尼,伊本纳泽,伊斯瑞德,伊兹拉。我们都好好的。我们都在笑。呃,不完全是在笑,不过不管是谁,他都至少有四百岁了,而没有人会为这种情形太难过,对吗?伊旺,伊德孟,伊德华。狗屁。什么年纪都有可能。

接待处还没有人在哭,但是有几个人快忍不住了,而你知道他们在今早完毕前一定撑不过去。他们全部都是些中年人,而且他们都懂得诀窍。有些时候,他们低声交谈、握手、交换微弱的笑容、亲吻;然后,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我觉得无可救药地自不量力、迷失、无知,他们起身,然后成群穿过标示着“第二教堂”的那扇门。

至少,里面很暗,所以比较容易进入状况。棺木在前面,架离地面高一点,不过我看不懂它是架在什么东西上;萝拉、裘丽和珍娜·莱登在第一排,紧靠彼此站着,旁边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我们唱一段圣歌,祈祷,牧师发表一段简短又无法令人满意的谈话,照本宣科,然后又是一段圣歌,然后有一声突如其来、教人心跳停止的机械撞击声,然后棺木慢慢消失在地板下。当它向下降落时,我们前面传来一声哀嚎,一个我不想听见的很凄厉、很凄厉的声音:我心里说那是萝拉的声音,但我知道那真的是萝拉的声音,就在那—刻我想走向她,向她表示我愿意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抹去我这个人所有的痕迹,只要她愿意让我照顾她,我会努力让她开心一点。

第三部分
 我没那么蠢(1)

26

回到屋里就容易多了。你感觉的到最坏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屋子里有一种疲倦的平静,像那种你生病时肚子里疲倦的平静感。你甚至听见人们谈论其他的事,虽然是一些大事——工作、孩子、生活。没有人谈论他们的富豪汽车耗油量,或他们给狗起的名字。丽兹跟我拿了饮料背靠着书架站着,在离门口最远的角落里,我们偶尔交谈几句,不过大部分的时候我们观看其他人。

在房里的感觉很好,虽说来这里的原因不太好。莱登家有一栋很大的维多利亚式的房子,房子又老又旧而且塞得满满的——家具、画、装饰品、盆裁——彼此互不协调,虽然显然花过心思和品味挑选。我们待的这间房的壁炉墙上有一幅巨大、怪异的家庭肖像,是女儿们大约十来岁时画的。她们穿着看起来像伴娘的洋装,充满自我意识地站在肯的身边;还有一只狗,艾勒格罗,艾力,在我认识它之前就死掉了,就站在前面,有点挡住他们。它的脚掌搭在肯的肚子上,而肯抚弄着它的毛微笑。珍娜站在后面一点,跟其他三个人分开,看着她的丈夫。全家人都比实际生活里要瘦很多(而且脏一点,不过那是画的缘故)。这是当代艺术,明亮又有趣,显然是由一个认识他们的人画的(萝拉告诉我画这幅画的女人开过画展什么的),不过这幅画冒着风险跟它下面壁炉架上的填充水獭标本,还有我讨厌的那种深色老家具放在一起。噢,角落还有一个吊床,装满了椅垫,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放有崭新黑色音响的巨大储藏柜,肯最宝贝的财产,除了那些画作和古董之外。里面乱糟糟的,不过你得敬佩住在这里的一家人,因为你会知道他们很有意思,又亲切又温柔。如今我明白我喜欢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分子,虽然我以前常抱怨周末或星期天下午的造访,我没有一次感到无聊。裘丽在几分钟后走过来,亲了我们两个,并谢谢我们来参加。

“你好吗?”丽兹说,不过是那种在“好”上面加重语气的“你好吗”,让这个问题听起来充满意义与同情心。裘丽耸耸肩。

“我还好。妈妈也不太坏,但是萝拉……我不晓得。”

“她这几个星期已经够难受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丽兹说,而我感觉到一阵好似骄傲的波动:那是我。我让她那么感觉。我和其他几个,总而言之,包括萝拉自己,不过算了。我已经忘记我可以让她感觉任何事,更何况,在葬礼中被提醒你的情感力量感觉很奇怪,在我有限的经验里,这种场合你应该彻底失去感觉才是。

“她不会有事的。”丽兹肯定地说。“不过有些不好受。当你把所有的努力放到生活的一点,却突然发觉那是错误的一点。”她瞥了我一眼,突然间不好意思,惭愧,或什么的。

“不用理会我。”我说,“真的。没问题。就假装你们说的是别人。”我这样说没有恶意,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说,如果他们想谈论萝拉的感情生活,任何一个面向,那么我不介意,跟其他日子相比的话,今天我不会。

裘丽微微一笑,但丽兹瞪了我一眼。“我们说的是别人。萝拉。萝拉跟雷,老实说。”

“这样说不公平,丽兹。”

“是吗?”她挑一挑眉毛,好像我在争辩。

“而且不要他妈的用那种口气说‘是吗’。”几个人在我说“他妈的”时候转过头来,而裘丽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我把它甩开。突然间,我火冒三丈,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平静下来。仿佛过去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过着有人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的日子,我不能跟萝拉谈,因为她跟别人住在一起,她从公共电话打电话来又假装不是;我不能跟丽兹谈,因为她知道钱的事和堕胎的事和我出轨的事;我不能跟巴瑞和狄克谈,因为他们是巴瑞和狄克;我不能跟我的朋友谈,因为我不跟我的朋友谈心;而我现在不能谈,因为萝拉的爸爸死了,我必须忍受,因为不然的话我就是坏男人,扣着那些被加诸在坏男人身上的字眼:自我中心、盲目又愚蠢。啊,我他妈的不是这样,总之不是一直都这样,而且我知道这不是说这种话的场合——我没那么蠢——但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说?

“我很抱歉,裘丽。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我回复到葬礼的低语,虽然我想要大声尖叫。“但是你知道,丽兹……我要不然在有些时候为我自己辩护,要不然我就得相信你所说的关于我的每一句话,然后到最后每分每秒都痛恨我自己。也许你认为我应该那样,但那样日子就别过了,你知道吗?”

丽兹耸耸肩。

第三部分
 我没那么蠢(2)

“这不够好,丽兹。你大错特错了,而且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你就比我想像的要来的蠢。”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然后看见我脸上的表情。

“也许我是有一点不公平。不过现在真的是时候吗?”

“因为永远都不是时候。你知道,我们不能一辈子都不停道歉。”

“如果你说‘我们’是指男人的话,那我会说只要一次就够了。”

我不会气昏了头走出萝拉爸爸的葬礼。我不会气昏了头走出萝拉爸爸的葬礼。我就是不会。

我气昏了头走出萝拉爸爸的葬礼。

莱登家住在离最近的集镇爱莫森好几英里外的地方,何况我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最近的集镇。我转过一个街角,再转过另一个街角,然后来到一条像是大马路的地方,看见了巴士站,但不是那种让你充满信心的巴士站:那里没有人在等车,也没别的什么东西——马路一边是一排独栋的大房子,另一边是儿童游乐场。我等了一会儿,穿着西装冷得要命,正当我打听到这是要等上好几天而不是几分钟的巴士站时,我看见路上来了一辆熟悉的绿色福斯汽车。那是萝拉,她出来找我。

想都没想,我跳过分隔其中一栋独栋房屋和人行道的围墙,然后平躺在某人家的花圃上。花圃是湿的。但我宁可全身湿透,也不要萝拉因为我人不见了而大发雷霆,所以我竭尽人类之所能地留在那里。每次当我认为我已经到了谷底,我都能找到一个新的方式再往下沉,但我知道这已经是最糟的了,从今以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无论我变得多穷、多愚蠢或是孤伶伶的,这几分钟会像一个刺眼的警讯留在我心里。“这是不是比在萝拉她爸爸葬礼后趴在花圃上来得好?”当税务人员走进店里,或者是当下个萝拉跟下个雷跑了的时候,我会这样问自己,而答案将永远会、永远会是“对”。

当我没办法再忍受时,当我的白衬衫变成透明,我的西装夹克淌着泥浆,而我的腿阵阵刺痛时——是抽筋、风湿痛,还是关节炎,谁晓得?我站起来拍一拍身体;然后萝拉,显然一直坐在巴士站旁的车里面,摇下她的窗户叫我上车。

葬礼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大致如下:有生以来第一次,我看到,我有多怕死,以及多怕别人死,而这种恐惧如何妨碍我做各式各样的事情,像戒烟(因为如果你太认真看待死亡,或太不认真看待死亡,就像我在这之前一样,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还有以一种涵盖未来的想法去思考我的人生,尤其是我的工作(太可怕,因为未来以死亡做结)。但最重要的是,它妨碍我对一段感情坚持下去,因为如果你坚守一段感情,而你的生命变得依赖另一个人的生命,然后当他们死掉,如同他们必然会的那样,除非有一些特殊状况,譬如,他们是科幻小说中的角色……要不然,你就像是手无片桨逆流而上,不是吗?如果我先死就没关系,我想,但是在别人死前就得先死,不见得会让我有多开心: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死?可能明天就会被汽车撞死,正如俗话说的,这表示我今天就得投身在汽车轮下。当我在火葬场看见珍娜·莱登的脸孔时……你怎么能那么勇敢?现在她要怎么办?对我而言,从一个女人换到另一个女人,直到你老到不能继续下去,然后你独自生活,然后独自死去,这完全合乎情理,何况当你看到其他的下场,这哪有那么悲惨?跟萝拉在一起时有几晚,当她熟睡时,我会紧紧依偎在她的背后,我会充满这种无与伦比、无以名之的恐惧,只不过现在我叫得出名字:布莱恩,哈哈。好吧,不是什么名字,只是我看得出它是打哪里来的,以及我为什么要跟柔希那个令人头痛的同步高潮女人上床,而且如果这听起来站不住脚同时又自私的话——是哦!他跟别的女人上床是因为他怕死!——那么,我很抱歉,不过实情就是这样。

当我夜里依偎在萝拉的背后时,我害怕是因为我不想失去她,然而到头来,我们一定会失去别人,或者他们会失去我们。我宁可不要冒这个险。我宁可不要十年后、二十年后有一天下班回到家,面对一个苍白、吓坏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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