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3-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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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记者对大乔的采访就这样开始了,她们谈得十分顺利,由于大乔的善谈,记者没有再问小乔什么。在这期间,影楼照常营业,大乔就坐在化妆间的长凳子上和记者说话,她有问必答,并不觉得对付记者是件很难的事情。
几天以后,女记者的文章就在晚报上发表了,宜昌路上的人们再次为这件事兴奋起来,大家奔走相告,说什么的都有。它的影响当然也不仅仅局限于宜昌路,有一段时间,“水晶之恋”影楼的门口总是有一些人探头探脑,问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就说要看一看见义勇为的大乔,以前都是在报纸和电视上看英雄人物,现在这样的人就在身边,他们当然想看一看了。
老板来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你们要看英雄我不反对,但你们不要影响我的生意,最好大家都往外靠一靠,总得把大门给我让出来吧!有一个小伙子说,让出大门我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看到的就只有橱窗里的那些塑料模特了。尽管如此,大乔还是毫不费力地看出了老板喜悦的心情,“水晶之恋”的知名度也由此高出了许多。
大乔决定亲自出马,她叫回老板,自己来到门口冲着越围越多的人们说,要看就看吧,我就是你们想看的大乔。人们朝大乔看了一阵,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大乔很快发现,这些人的视线大都绕过她的身体,不屈不挠地向店里面望去。大乔这才明白,他们不仅要看到她大乔,而且更想看到小乔。
一个受害者总比一个英雄更具有吸引力。
大乔无奈地摇了摇头,撤回店里。她走到小乔身边,问她是不是出去让大家看一看,小乔低下头一言不发。大乔说你躲着也不是办法,那些人看不到你是不肯离开的。
但小乔依然没有答应出去,面对大乔的劝说和人们的指指点点,她选择了逃避。上班时她尽量不出店门,下班时她则把头低得不能再低,走得比跑还快。在大乔的眼里,小乔就像一条受了惊吓的鱼迅速游过熟悉的水域,转瞬就在宜昌路上消失了。
望着小乔的背影大乔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走在喧软的沼泽地里,危险是一件时刻都可能出现的事情。大乔是这样解释这种危险的,既然现在人们都知道小乔是个弱女孩,那么一定会有一些欺软怕硬的坏蛋再次来打她的主意。如果小乔像以往一样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她的危险也许会少许多,问题是现在她已经浮出水面,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众矢之的。大乔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她甚至把矛头直接指向自己,如果当初她不救小乔,那么小乔的危险也许就只有一次,现在小乔危机四伏的局面难道不是自己给造成的吗?大乔连忙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片面太偏激了。
但不管怎么想,正是从这开始,大乔觉得保护小乔已经是自己的一个不可推卸的责任了。这很重要,这为她后来的行为奠定了理论基础。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小乔背上挎包刚要出门,就被大乔一把拽住了。大乔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天还亮着呢!小乔说。
天亮又怎样,很多罪恶不就是在阳光下发生的吗?大乔说。
看小乔有些愣神,大乔就笑了,她觉得自己这句话绝对是超水平发挥,简直是精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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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很快注意到,在宜昌路很多关注她的眼睛中出现了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之所以说它不同寻常,这完全是小乔自己的感觉而已,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更具说服力的解释。
这是一双小伙子的眼睛,明亮、诡秘、还带有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如果这双眼睛只是偶尔注意她,她也不会太在意的,她毕竟已经无可奈何地成了宜昌路上的名人,有人多看她几眼也算不上什么意外的事,但这双眼睛几乎每天都出现在她下班的路上,就不能不令她有所警觉了。她分析其原因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男孩子看上了她,他一直躲在一旁准备和她上演一场如大乔般浪漫的爱情故事;二是这家伙是个歹徒,他潜伏在她的周围,伺机而动。小乔的心有些乱,她也搞不清哪一种可能在她的心里更占上锋。
连日来,下班路上其实都不是小乔一个人走,大乔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不论下班多么早或者多么晚,大乔总会像一个忠诚的卫士那样守护在她的身边,送她回家后再自己回家。尽管她们俩的身高差不多,但小乔总觉得自己比大乔矮了许多,她和大乔走,就像是小孩和大人走,甚至是女人和男人走。这令小乔感到既温暖又别扭,她觉得大乔像阳光一样遮蔽了微不足道的她。
这种感觉随着日子的迭加显得越来越强烈,连那双潜伏在周围的眼睛也似乎暗淡了许多。小乔甚至想,女人最怕的也许不是什么劫色劫财劫命的歹徒,而是被遮蔽。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遮蔽应该是件残忍的事情。
这种感觉使那双眼睛开始变得柔和,他真会是歹徒吗?小乔的猜想也变得柔和起来,她想他怎么会是歹徒呢?你看他眉目清秀,目光温和,特别是嘴角那朵若有若无的微笑,天底下难道会有这样的歹徒吗?小乔还回忆了那天晚上那个真正的歹徒,无论从哪个角度比较,他和他都是不一样的。
这样一来,小乔实际上已经在潜意识里把他是歹徒的可能性给抹掉了。既然他不是歹徒,那么他的存在就只能是她所判断的那第一种可能了,也许他的勇气还不够十足,也许大乔的存在阻碍了他的行动,他根本就没有和她搭话的机会。
在人来人往的宜昌路上,大乔和小乔并肩而行,艳丽的夕阳照在她们脸上,有时使她们不得不眯起眼睛。令小乔既惊奇又安慰的是,大乔一直没有发现那双眼睛的存在,或者那双眼睛与她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大乔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她们一路走,大乔总是在说话,起初小乔偶尔也有些回应,但渐渐的她的回应越来越少,而大乔的话则越来越汹涌澎湃。大乔说得最多的当然是她的爱情,她讲她的每一次约会,甚至约会中的每一个细节,连本该剪掉的部分也没有剪掉。
小乔还没有谈过恋爱,但绝不缺少对恋爱的向往和想象,现在大乔的恋爱经历轻而易举地侵占了小乔的想象空间,或者说是大乔的实践为小乔的想象提供了必要的蓝本。比如大乔曾讲过她的一次另类约会,他们没有选择现在年轻人通常喜欢去的饭店、酒吧和茶座,而是选择了某个住宅小区里的一个废弃的泵房。那是一个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晚上,他们俩手拉手摸索着走了进去。进去后她不知绊在什么东西上还差点摔了一跤,他连忙把她握住,用力一拉,她就到了他的怀里。由于这里黑得不能再黑,视觉消失,就完全是触觉的天下了。大乔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开始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似浪击似啃咬似针扎,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那么美妙……小乔听到这打了个激灵,其实,她也幻想过一次另类的约会,至于另类到什么程度她并没有想得那么细,现在大乔的讲述很轻易地把一个场景置入了她的幻想之中,黑暗中浮现出来的男主角居然就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她陡然有了一种颤栗的感觉。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小乔看大乔正在向一个刚进门的顾客介绍婚纱,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小乔就觉得机会来了。她几乎都没来得及梳理一下头发,拎起挎包就逃似的出了店门。宜昌路上还是她所熟悉的人来人往,不知为什么,此时她却有了一种陌生一样的新鲜。她先是急走了一阵,估计大乔撵不上了才放慢脚步。她开始向周围打量,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很快就在众多的眼睛里发现了那双似乎已经熟悉了的眼睛,并且马上从这双眼睛里读到了火一样的东西。她自己的眼睛里好像也有了火一样的东西,火与火相撞,火花四溅,几乎烫了她的眼睛。她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去。
小乔又加快脚步,虽然她再也没看那双眼睛,但她却很清楚地感到有一团火就在她的身后滚动,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后来,通往她家的那条胡同到了,她无可选择地拐进了胡同,喧嚣声一下子弱下去,那团火还在吗?胡同里行人稀少,身后如果有脚步声她是应该听得到的,可走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她几乎失望地扭回头去,一团火扑面而来,她猝不及防,脸一下子烧得通红。
那个小伙子几大步撵上了小乔,他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小乔本想站住听他把话说完,可腿却不听使唤地跑了起来。小伙子拔腿就追,可刚跑出几步,后面就传来了大乔尖利的声音。
抓歹徒啊——大乔喊。
大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赶到了他们的跟前,她挥起手中的挎包勇猛地向小伙子砸去。小伙子迟疑了一下,他发现大乔的身后已闻讯又赶来了许多人,这才返过神来惊慌而逃。大乔没有乘胜追击,她抓住小乔的胳膊,气喘吁吁地埋怨道,瞧你怎么不等我呀,多玄呀,要是我晚到一会儿,说不定他已经得逞了。
小乔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就哭了。
大乔用手拍了拍小乔的脊背,安慰她说,别哭了,以后跟我一起走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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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乔英姿飒爽地走在宜昌路上,喧闹的市声像永远也炸不完的爆竹,使路两边的一家家婚纱影楼仿佛总是沉浸在婚礼的喜庆氛围之中。大乔的步子迈得又快又轻松,皮质鞋根敲在地面的方砖上,发出欢快而又有节奏的响声。连日来,大乔虽然因护送小乔而占用了一些时间,累是累点,但她还是觉得很快乐,能够不计报酬地去帮助一个人,怎么能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呢!
当然,大乔还有一件更快乐的事情,那就是她马上就要做新娘了,她的婚期已经定在不远的将来。当她这天走进“水晶之恋”影楼的时候,她发现大家的目光像一团团热烈的气体,呼地一下就把她给罩住了。
你又救了小乔,你真了不起!有人说。
也就是你,换别人,早吓得跑没影了。又有人说。
你说这事怎么老让小乔给摊上呀,难道歹徒也知道小乔是个好欺负的女孩子?有人接着说。
不管有谁知道小乔好欺负,有我在,小乔就不好欺负。大乔说。
大乔进来的时候,老板正倚在沙发上看一本画报,见了大乔他很快从沙发上站起来,给了大乔一脸别的职工很难见到的笑容。老板说,听说你就要结婚了,这不仅是你的喜事,也是水晶之恋的喜事,你屡次见义勇为给咱店增了光,我决定你的婚纱照免费了。惹得大家发出一片欢呼声。
顾客少的时候,大乔已经开始为自己挑选婚纱了。其实,在婚期还没有定下来时她就已经相中了一件,那是一件纯白色的婚纱,镶了一圈红色的花边,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上它时的效果,而且每每这样一想,空气中就仿佛有音乐飘过来。那是一种柔软的、舒缓的像流水似的声音,在这样的声音里一个美丽的新娘如天女下凡……她很少向顾客们介绍这件婚纱,她觉得穿这件婚纱的人越少,她穿起来就会越独特。
大乔来到展示婚纱的衣模跟前,透过纱体她看见了玻璃隔断那一边的小乔,小乔正在为一个新娘化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只是小乔的侧面,她的长发披散着,几乎掩遮了整张脸,她的肩头瘦削,胸脯平平,从侧面看愈加显得其单薄和柔弱。这绝不是一个很性感的女孩子,可她为什么偏偏总是遭到男人的袭击呢?还有更重要的是,得到援救的她不但没有快乐起来,反而显得更加落落寡欢。从透明的婚纱和玻璃里,大乔看到的是无法透彻的东西。
大乔停止选择婚纱,她情不自禁地走进里间。她想和小乔说一些话,可还没有张口,那个晚报的女记者就又进来了。
听说你又救了小乔?女记者问。
你怎么知道的?大乔说。
是你们老板打电话告诉我的。女记者说。
大乔只好再一次接受记者的采访,她们就坐在离小乔不远的长凳上说话,小乔依然专心致志地为顾客化妆,她们的谈话她好像一句也没听见。交谈中的大乔偶尔会腾出眼神看小乔一眼,但至始至终她看见的都只是小乔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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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又一次上了晚报,小乔觉得自己再一次被众多的目光包围了,再走在宜昌路上她就有了一种被剥光衣服的感觉。
众多的眼睛中,显然没有了那双独特的眼睛。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小乔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小伙子。他已经被大家和媒体定性为歹徒,怎么会再次冒险来找她呢?小乔一想到这就想哭,除了哭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有一天,大乔和老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是不是拿这件事当免费广告来做了?老板笑道,能够双赢的事我何乐不为呢!大乔说我们为店里做这么大的贡献,你奖励我们什么呀?老板说我免费给你拍婚纱照这就是奖励呀。大乔说,那你给小乔奖励什么呀?老板说,她只是个受害者,她被你救了,这本身就是对她最大的奖励。周围的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乔觉得大家的笑声和目光一样,都像是拿针往她的身上扎。
大乔拍婚纱照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应该是个美好的日子。由于是免费拍照,老板把时间安排在了下班以后。那天下班很晚,外面的天都黑了,大家该走的都走了,只留下大乔小乔和摄影师小柳。小乔为大乔化妆,小柳则百无聊赖地坐在外面的大厅里等着。平时小乔和大乔说话的时候,小乔的眼神总是有些躲闪,在大乔面前,她总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此时化妆,她们必须脸对着脸,然而回避眼神的却不是小乔而是大乔了。一进入工作状态,小乔的紧张感就不存在了,她一脸的庄重,甚至是严肃,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乔的脸,一道工序接着一道工序地做得有条不紊。
小乔给大乔化得太仔细了,在别人看来,这纯粹是它们的特殊关系使然。就连大乔自己对于小乔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