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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花都曲 by江雪-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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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有的悒色。 
他仿佛不曾笑过。 
只有很偶然的时候,才会看到他眼中,浮起那么淡,那么淡的一抹轻悦。 
其实他也不曾对我笑过呢。祯和有时会想起,为什么悠从来不笑呢?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巧匠精心制作的人形呢,便是文乐木偶也该比他多些表情罢。可那双眼,分明是温和的安详的,甚至会有些宠溺地望着自己。比如在捉弄惟光时,比如在抚摸刚绽开的花朵时。 
虽然没有变化却也并不觉得漫长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直到一天,居然来了一种称之为“访客”的生物,却是来找惟光的。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因为惟光是不许自己见外人的。 
仍是如往常一般看花。这天的花许是开得过盛了罢,香气格外浓郁,无意间转过头却发现浅井悠正皱着眉: 
怎么了? 
啊……没什么……浅井悠如梦初醒。 
那个人找惟光会有什么事呢?按理说只有天皇才能派人来这里,连父亲也不可以。可是天皇,又会有什么事呢? 
难道…… 
心在往下沉,但是不能对祯和说。 
后来才知道,天皇驾崩。 
只是在那一刻,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对天皇忠心耿耿的父亲。和一个,不那么忠心于天皇的母亲。 
祯和也知道了。惟光和自己都没有打算瞒着他,因为所需要隐瞒的,不是现在而是过去。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平淡得还不如一朵花的凋谢。 
怎能期望他呢?从来也不知道所谓天皇,与他何干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心中悄悄地唤他作“祯和”,如同他唤着自己悠。虽然表面上,依然礼貌周致地称呼着大人。也许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罢,自己可有机会? 
新皇继位,祯和的身份更加难以处理。并不了解新皇的惟光与自己,惶惶地等待着。也许某一天,一道圣谕下来,这宅子里的人,便都不复存在了。 
唯一还能镇定的,只有祯和罢。有时候真的想:自己大概是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众人在隐瞒着什么,他只是有一双成人的眸子而已。要不然,他怎么会直到此时,还凝定依旧? 
但是不能问,不敢问,也不想问。 
如果沉默可以使我能再多看你一刻,那么我只能别无选择地,继续沉默;如果欺骗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那么我只能别无选择地,继续欺骗。因为知道,沉默不再,谎言被揭露的那一瞬,就是我该离去的时候。 
可笑啊……牵绊着两人的东西,竟然是这样虚伪与荒谬。 
等待的却一直没有来。渐渐地便放下了心,毕竟是血肉相连,不该也不会那样残忍罢,除了那容颜没有任何威胁之处啊。不是么?连先皇都念在骨肉亲情只幽闭他一生而已,而对今上,是几乎等同于身外化身的存在啊。可是刚轻松起来就被祯和的一句话问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和惟光一直在担心什么? 
两人难得如此默契地面面相觑,笑得尴尬:原来他不是没有注意到…… 
祯和却并不追问,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半晌才移开视线。 
知道他在骗自己啊,知道得比眼前这株青翠的花木不会开花更清楚。可是为什么不拆穿呢?明明被欺骗了那么久,久到记不清自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围绕的已全是谎言。本以为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那双温柔平和的眼会是自己唯一的信赖,可仍是……但怎么也狠不下心问他为什么骗自己,为什么不索性说出真相。反正自己注定要在这里度过一生,又能威胁到谁伤害到谁呢?不管再怎样冷酷的事实,所能摧残的也只有自己不是么?只是厌倦了无边无际的谎言,只是不想连他也骗自己啊…… 
在那么多,那么多个寂寞的日日夜夜,只有他陪着自己枯坐,陪着自己等待一朵又一朵花开花落,陪着自己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只有他问过自己曾做过什么,只有他问过自己为什么是喜欢花的却在看花的时候,没有开心的神情。 
为什么要开心呢?为那些即将凋零的花,为那些脆弱得禁不起一碰的谎言? 
悠,什么时候,你才会对我展开笑容,对我说出心里的话? 
已经不再祈望能走出灰暗的高墙,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出去了自己也无法融入那陌生的一切,不曾涉足过的一切。毕竟熟悉的,只是这高墙圈起的,有边际的天空。 
这一角天空,依然清蓝得妩媚。 
而藤原祯和已不再是十五岁的少年。 
天皇驾崩,新皇继位的那一年,藤原祯和十八岁,浅井悠二十三岁。 
四 
每年的生日,惟光都会特别准备一番,虽然年年大同小异,但祯和不想扫他的兴,这里可供兴奋一下的事几乎没有呢。今年也是如此,提前几天惟光就要众人大动干戈地打扫庭院,弄得祯和没法看花,只能和浅井悠在部屋中对弈。 
还记得么?祯和忽然说。 
什么?浅井悠从棋盘上抬起眼。 
你是我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呢。虽然是说笑的语气,祯和的眼中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笑意,反而很有些怀念似的。 
惟光说过,只有老人才会喜欢回忆过去。难道自己也老了么?也许罢,明明没有什么过去可咨回忆,却仍是固执地去挖掘那一点点时光的残片,细细地审视着想找到哪怕一丝可称之为过去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过去的,为什么我没有?每个人都有往事的,为什么我没有?每个人都有父母的,为什么……我没有…… 
但无论怎样翻捡,也寻不到半点来说明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 
可曾见过无根的花木,长得繁茂? 
浅井悠仿佛也恍惚了一下: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却遥远得如此清晰,甚至能回忆起那天的天空极清朗,湛蓝得有些妩媚,还有远方一抹如丝如缕的轻云软软地飘荡。开得拥拥簇簇,色彩繁乱了人眼的花丛之间,一双明亮的眸却不沾人间点尘地清澈如斯,身上素净的白衣被花映得亮丽却清淡如斯的少年。 
已成过往。 
连同这五年的时光,一齐逝去无踪。 
无法相信自己竟二十五岁了。因为日日都是相同几乎不曾发生过什么,所以几乎不曾计算过,也从不觉得纤长的手指间,有时间的沙尘无声落下,更不曾想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自己是在欺骗地,让谎言持续了五年。 
所以几乎无法相信,眼前微蹙着细长的眉眸子却依然清澈如少年的人儿,已经不再是十五岁的少年。 
悠又输了。祯和淡淡地说。 
是。浅井悠随口应了一声,开始捡子。 
忽然间手背上一阵清凉,浅井悠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身体已先一步僵住。 
是祯和伸过秀美的手按在他手上阻止他收拾棋盘的动作。 
那双极漆黑极凝定的眸子静静地抬起,深深地注进他眼中:等一下。 
浅井悠完全忘记了反应——自己的身影,就在他的眸中。 
这盘棋,是我输了三目。祯和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 
……啊,是么?浅井悠机械地动了动唇,但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其实不是第一次骗悠了呢。祯和的唇角微微地一翘,仿佛是个笑容却没有完成:但不管你赢了多少,只要我说是你输,你就会承认。 
看我说谎的样子,很有意思么?祯和明澈的眸似乎平静而在深处闪着不安定的光芒:还是说—— 
还是说,因为悠一直在骗我,所以也不介意我骗你? 
祯和把手拢回袖中,定定地望住浅井悠。 
艰难地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在他的注视下,浅井悠觉得自己无所遁形,那双少年一样明亮却泛着悒色的眸,此刻竟如此清锐如刀地斩在心上,直透最深处掩埋成坟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秘密: 
不要再骗我。 
没有再骗他,因为终于什么也没说。 
泄露秘密的后果,纵然是自己的毁灭,但更重要的,是不能再守护在他身边。 
我所能守护的,只有他;而他,也只能被我守护。 
此身已无可惜,此生已无可留恋。只是舍不下,那个被自己欺骗的人。 
那一晚,浅井悠一夜无眠,只是轻抚着被祯和碰触过的手——那种清凉细腻的感觉,久久不去。 
第二天起来,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过。 
是祯和的二十岁生日了。 
正宴安排在晚上。趁着月光皎洁如昼,众人不由得痛饮起来。原来也均出身高贵享尽荣华,来这里后虽衣食无忧也无劳心劳力之苦,可几如幽闭极尽无聊。祯和也不是好说喜动之人,又爱静谧,便是不拘束他们,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好容易盼得今日,如何能不尽情作乐?祯和却只是漠然地望着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笑,一双眸子冷得怕人。 
浅井悠也一直没有说话,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连眼神都有些恍惚,不知道在看哪里。 
轻轻取过乌梅汁倾于清酒中,深色的液体云雾般缭绕盘旋渗散开去,逐渐把一盏清澈如水的酒都染成了极其华丽的湛紫。其实是不爱喝酒的,可是喜欢那优雅的色彩,美艳到有些诡异呢。绝色的事物,都是怪异的罢,或者说,只有怪异的事物,才能肆无忌惮,风华绝代地艳着。 
只是饮了几盏便有些微醺了,祯和斜瞥着浅井悠,慵慵地说:悠,给我斟酒。 
浅井悠默然地为他斟上酒,倾入乌梅汁。 
悠,你不喝么?祯和白皙的脸泛着樱花也似的绯色,眸子却依然是清的冷的,醉酒原来是这样的么?身上是懒的热的,似乎都不听使唤了,可心里却明明定定的仿佛比平素更清醒。 
大人,你醉了。浅井悠的脸在眼前朦胧起来,远了又近,近了又远,惟光在唱着催马乐: 
竹川汤梅,上有桥梁。 
斋宫花园,在此桥旁。 
园中美女,窈窕无双。 
放我入园,陪伴娇娘! 
众人的大笑声叫好声渐渐淡去,只有悠的声音清晰如故:要属下送您回屋么? 
半搀半扶地把祯和送回部屋,耳边骤然安静下来。许是真的醉了,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祯和身上的温热,清雅的衣香渗着淡淡的酒气竟成了诱人的春意,但手臂中拥着的身体已不似少年那般纤细。呼吸间暖暖的气息拂过脸颊,才知道原来那张夜夜入梦的容颜离自己竟如梦中一般几乎没了距离。日日相见夜夜梦到却反而有些模糊了,总觉得再见到时总与自己想象中不同似的,可却更动人心弦。 
部屋中未及燃灯,水样明澈的月光淡淡地自拉开的障子门中洒入,一片清辉。浅井悠刚想把祯和放下,却愣住了。 
月光照在他身上,他的发丝,他的轮廓,都像镀了银般闪闪发光,他的笑容却比月光更绚烂。可在那么灿烂的笑容中,那双极漆黑极凝定的眸子竟是寂寞如幽谷中的深潭。 
那笑中含愁的秀色,是最深沉的梦中也不曾幻想过的啊…… 
心里一下乱了起来,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向那抹笑容,深深地,吻了下去。 
半醉半醒间恍惚觉得有人在自己唇上缠绵不去,心里明明白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身体软软的头也发昏,想挣扎却被那人搂在怀中连双臂都扣得紧。好容易那人才离开,下意识中第一个动作便是扬手掴了他一掌: 
放肆! 
才发现竟是悠。 
一时间大惊失色,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清秀的脸上迅速浮起一道掌痕,红得刺眼。 
他对我的心情,竟是这样? 
呆呆地望着悠,心里一时翻腾不已。虽然知道他骗自己骗了五年,可反正身边有哪个人又不是在骗自己?姑且忍下来不去理会,以为他对自己好是真心的是最难得的知音,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轻薄! 
再不谙世事也在书里读了看了不少,可对“男色”两字,始终觉得刺耳,同为男子,如何甘心被别人拥抱? 
我是堂堂皇族,藤原出身,他居然把我当作—— 
怎么能忍得下? 
出去!气得浑身颤抖的祯和指着门口嘶声道:别再让我看到你! 
祯和,我是真的——急急分辩的浅井悠慌乱着,没想到他会忽然清醒,更没想到他会气愤至此。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来人! 
这边的争乱虽不大可是已惊动了那边欢饮的人们,听得祯和唤人立刻赶了来。 
把他给我赶出去!祯和脸色惨白地下令。 
众人面面相觑,毕竟浅井悠是仅次于惟光之人,何况这里向来是不许人出去的—— 
见没人动作祯和更怒不可遏,转向惟光,一双素来温和平静的眸此时竟气势逼人: 
我是藤原祯和,天皇之弟,你们敢不听我的命令? 
此话一出,连同惟光与悠,众人皆当场震住! 
看着他们的惊恐,心里一阵莫名快意:没有想到么?我竟会自行揣测出你们极力隐瞒的真相。其实并不能肯定,可居然无人禁得起一句试探…… 
逝去的天皇,是我的父亲;当今的圣上,是我的兄长。 
这就是为什么要幽禁我一生的原因。 
天无二日,世无二主。所谓的天下人,怎么能有一个相似如身外化身的存在? 
为了皇位稳固世代相传,上代天皇忍心把自己的另一个孩子,送入深墙之内,终生不得见天日。 
浅井悠被带出去了。 
竭力不去想他会怎样,虽然当惟光来试探逐出浅井悠的原因时,只说他太过放肆却没有说出那个真正的原因,但心中,已有隐隐的悔意: 
或许是太过莽撞了罢。悠,对自己是真的好呢。 
那么多孤寂的日子,身边只有悠。也曾想过,这一生,只要有悠,静静地陪着,便怎样也可以承受了。可是容不得他竟对自己有异样的心思啊……仿佛这样就不再单纯不再纯粹,仿佛他是为了……才对自己付出。 
惟光替悠求了一次又一次只求回到大人身边愿受任何责罚,声声切切如杜鹃啼血,自己却狠下心来拒了一次又一次。无法想象被男人拥抱……抵触到几乎觉得肮脏,如此高贵的血液,怎容得臣下玷污?不管怎样依赖怎样喜爱,浅井悠也不过是自己的侍卫自己的属下而已。但还是吩咐惟光:如果他愿发下毒誓,绝不泄露秘密,便向圣上求情只逐出京都终生不得再回王城便是了。 
不知道惟光是否办得到。 
可是若为了那时强硬的拒绝后悔,便已来不及了。 
那时的年少气盛啊…… 
庭院中的花木,祯和再也没有身坐其间静静地凝视,也没有再让人修整过,任凭它们肆意地长下去,蔓延着日渐残破的枯山水。 
每一天,仍如以前一样无声无息地度过,不觉时光流逝。 
已经记不清是何时起,身边的人开始一个一个消失,又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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