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行by飞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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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嫣手臂撑在池边，双腿一上一下拍着水，笑吟吟的道：“停玉，温泉别院的桂花莲子糕味道特别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秋停玉望着花叶掩映间那裹着白袍的纤细身影一闪而逝，突然问道：“风姐姐，唐姑娘好象总是不开心的样子，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风嫣手臂伸得长长的打了个呵欠，“我嫁来唐门的时候，倩儿已经嫁去山西武家庄了。这次她回唐门来，我才第一回见到她呢。”
秋停玉点点头笑道：“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却嫁不成，所以伤心吧？”
风嫣大笑，“你这丫头，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站起身，从泉眼边的架子上取过布巾擦拭身子，“泡太久了，我要上去休息一下。”拿了衣袍穿上。
“我也休息一下，有点头晕了。”秋停玉便跟着她起身。
“去暖阁坐一下吧，吃点东西，倩儿应该已经叫厨房准备好点心了。”风嫣带着她走进暖阁。
作为泡温泉中途休息的地方，暖阁里很温暖，据说是因为四壁都生有火炉。
风嫣躺到靠墙的软榻上，看着坐在软椅上倚着桌子的秋停玉，软声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明明没有泡太久，但是全身发软，要不是一直和你说话，只怕我会睡着的。”
秋停玉点点头道：“是啊，我就差点睡着了，大概是我赶路赶得太累吧。”
“奇怪。”风嫣扬眉四望，“怎么不见倩儿？”
暖阁门被推开，唐倩端着一盘点心进来，笑道：“不知道是谁要茶点，结果我端去温泉的时候，居然没人在。”
一名青衣丫鬟匆匆跑了过来：“小姐，夫人，内城传老爷子命令，要所有人都到大厅集合。”
“为什么？”风嫣见她来得匆忙，想是出了什么事。
“据说，据说……”那丫鬟看一眼唐倩，小声道：“武家姑爷被人杀死了。”
唐倩惊恐的张大眼，手中端着的盘子“乒”地落地。
秋停玉大惊，问道：“唐姑娘，你怎么了？”
风嫣拉了她一把，小声道：“是倩儿的丈夫。”
三十九 盘查
武炎，山西武家庄庄主武破军次子，娶唐门五房次女唐倩为妻，此次唐倩返川省亲，武炎陪同前来，却在唐门外城的湛卢山后山湖边被杀。
唐老太爷对自己的孙女婿在唐门被杀，非常的震怒，因此召唐门所有人在大厅聚集。
“十九，把情况说一下。”唐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手抚着额头，他已经没有精力事必亲躬了。
唐断踏上一步道：“武炎被利刃自左背插入，直透心脏而死，凶手的手法快狠准毒，一刀毙命，不是杀手就是和武炎和深仇大恨。已经查过今日在外城所有的武林人士，和武炎都没有打过交道，案发时也都有人可以证明他们不在湛卢山，而且武炎一向少出江湖，不当是仇杀。阿本，把列出来的名单给老爷子过目。”
“是。”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把一张名单交给了唐老太爷。
唐老太爷展开名单细看，突然问道：“燕之宁？是不是近年来沿海一带名声大噪的那位强盗贵公子？”
“不错。”唐断点一点头道：“武炎死于未时三刻，燕之宁不肯说明他那个时候在什么地方，但他申时的时候人在会仙居喝酒，掌柜和店小二都可证明，而一刻钟的时候，任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从湛卢山赶到会仙居。因此，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唐老太爷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怀疑他，武炎的功夫只是平平，燕之宁是当年东海燕公子的后人，杀区区一个武炎，根本无需用剑。东海燕公子声名显赫之时，我还只是个孩子，时间过得很快啊！”
“咦？快刀胡喜也到了唐门？他来干什么？”唐老太爷又发现了一个名字。
旁边嫡系弟子中站过一人，躬身施礼道：“老爷子，胡喜是孙儿的朋友，打从唐门路过，特意来看望孙儿的。”
唐老太爷转眼看向唐断，见他微微点头，便挥一挥手让那名唐门嫡系弟子退下了。
“除了他们，就是从内城出去的唐门子弟了。”唐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有人在唐门被杀，就算本门弟子，他也绝不会姑息。
“我看看，十八是和你们一起回来的，未时三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唐老太爷继续往下看，“倩儿和十八媳……”
“十九已经问过，那个时候，倩儿、十八嫂还有秋家的大小姐在温泉别院。”唐断知道老爷子停顿的这一下是为了听他的解释。
“十二、十五和二十一又去了哪里？”
“他们三人在千枫别院喝酒，有三名家童和两名歌姬可作证。”
“恩，十三媳也出去了？”
“十三嫂至今未归。”
如此回答着，唐断突然想到程子宁扮做书生出城，究竟是因为方便，还是要掩人耳目？
“子宁不会杀人的。”唐错终于开了口，他视力不济，但听力却极佳，闻得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当然要挺身而出，“她根本不会武功，凭什么杀得了武炎？”
议论声顿时消失，但不是因为唐错的话。
程子宁站在大厅外，一身文士衣衫还不及换下，在众人注视中，她沉静的走了进来，先拜见了唐老太爷，然后转身打算走向唐错。
“十三媳，你今天去外城了？”唐老太爷的话止住了她的脚步。
程子宁躬身道：“是的，老爷子，我很久没出去了，所以今天想去街上看看。”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是将近未时的时候。”程子宁脸色平静，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唐老太爷点一点头又道：“那么，未时三刻的时候你在哪里？”
“尚在外城。”
“何处？”
程子宁微微垂眸道：“城东梅林。”
“此时梅花未开，去梅林做什么？何人为证？”
“只为散心，无人可证。”程子宁脸色微微发白，但双眼却全然无惧的望着唐老太爷。
“你什么时候到的梅林？又在何时离开？”
“未时在外城遇见十八爷、十九爷等人，之后便去了梅林，在申时一刻离开。”
“之后去了哪里？”
“四处随意走走而已。”
“有没有人见过你？”
“没有。”
眼光淡淡的扫过唐错，落在唐断身上，唐老太爷便看着他，唐断会意，平静的道：“刑堂弟子，将程子宁带回刑堂关押。”
程子宁煞白了脸，高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关押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唐错急道：“子宁，你未时三刻到底在哪里？有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你快说啊，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程子宁道：“我确实在城东梅林，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关押我？难道城东梅林去不得？”
唐错沉痛的看着她，低声道：“难道你不知道？武炎死了，未时三刻，死于外城湛卢山湖边。”
程子宁惊呼：“为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外城所有的武林人士都查过了，没有问题，内城出去的本门中人，只有你没有人可以证明未时三刻你不在湛卢山。”唐断盯着她，轻声道：“十三嫂，难道你离开的途中没有遇上过什么人？”
“没有。”程子宁咬着唇，一列碎白，如凄然冷秋。
唐断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身后走出几名身着红衣的刑堂弟子，将程子宁带了出去。
“子宁，子宁我相信你没有杀人，我相信你……”唐错狠狠捏着拳头，一转身，捶在身边的茶几上，茶杯倾倒，洒了一桌的水。
唐断拍拍他手背道：“放心，在没有确定前，我不会对她动刑的。”
秋引云急于想知道程子修的情况，所以唐断和唐错带了一干人前去静花轩。
“如果我是她，那我杀人前，起码给自己找一个不在场的证明。”秋停玉仍然还在想着程子宁，小声的说着。
“说得自己好象杀手一样，”李红剑笑道：“看她斯文柔弱，大概这辈子没想过杀人，更没想过要怎么做。”
秋引云摇头道：“我倒觉得难说，她太冷静，一个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不是惊慌失措，就是冷静得可怕。我猜她是后者。”
唐断拍拍他肩头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走走？”
不等秋引云开口，李红剑抢着道：“我要去。”
唐断道：“你们今天刚到，还是洗个澡休息一下比较好。”
李红剑眼珠滴溜一转，笑道：“嫌我碍事？”不怀好意的眼光在两人脸上来回。
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有些心虚，秋引云道：“有什么好抢的？我猜唐断是想叫我和他一起到湛卢山看看出事的地方而已，你要去就去好了。”
失望的微微扁嘴，李红剑看一眼唐断道：“你不请他吃夜宵吗？”
唐断一怔：“不是刚吃过晚饭？”突然想到李红剑体质奇怪，特别容易饿，便问：“你该不是又饿了吧？”
“那你要不要请我吃夜宵？”李红剑其实还没饿，不过是找借口跟他们一起出去而已。
“如果你不怕像刚刚那样被辣得一头汗水的话，我当然不介意。”唐断瞪了他一眼。
晚饭时，唐断虽有吩咐厨子另做几道江南风味的小菜，但李红剑馋嘴贪吃，非要尝尝地道的川菜，本已有了心理准备，不曾想会辣得如此厉害，猛灌了两壶茶水才算了事。
李红剑心有余悸的摸摸仍然有些微火辣的唇，又禁不起美食的诱惑，强撑着点点头道：“好，大不了再喝两壶茶。”
秋引云忍不住扑哧一笑，一手搭着唐断的肩头，一手捶了捶李红剑：“你这家伙，有吃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民以食为天。”李红剑哼了一声。
独自一人远远走在前面的唐错停下了脚步：“到了，就是这里。”
上书“静花轩”三字的月亮门后是幽静花园，有翠竹几丛，假山数座，一眼小泉清透见底，养着锦鲤三两尾。
“很适合静养的地方。”李雪刀因感激程子修救过李红剑，对他甚为关心，见他在唐门显然被照顾得很好，倒也安心不少。
走过花径，尽头处是雅致竹屋数间，唐错在其中一间站定，敲敲门道：“子修，我带朋友来看你了。”
四十 自此萧郎是路人
门打开，低柔的声音响起：“十三少爷，您来看公子了。”
秋停玉觉得听着耳熟，探头去看是谁，却只是一名不相识的丫鬟，容貌秀美，肤色白皙，一双眼晶莹如水玉。
“药喂过了没有？”唐错虽然在发问，但不等那丫鬟回答，已经走了进去。
丫鬟道：“刚刚才喂过，仍然灌不下去，公子的脉象也越来越微弱了。”她微皱了眉，显得甚为忧心。
这间雅舍面积不大，除开迎客的花梨木桌椅外，便是程子修躺着的那张床了。
又大又软又暖的床，和这清雅的房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程子修躺在床上，面色如雪，若不是肌肤仍然柔软，仍然有些微体温，便与尸体异了。
秋引云心下一酸，紧赶几步上前握住了程子修露在被外的手，一点水珠无声无息掉落在那苍白而微露淡蓝血管的手背上。
“子修……”他哽咽着，小小声的自责：“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唐断见他悲伤难抑，刚要安慰他，李雪刀已开口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完成了他的心愿，让他可以再见唐错一面，我想，他应该是很感激你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他就不必被逼着这么早结束自己的生命……”秋引云出生世家，遇事无不顺遂，只道人生尽多美好，程子修是他朋友，而他本也是想要帮助程子修，不想好心办坏事，见自己把程子修害得如此凄惨，心下更是难过异常。
“这和你无关，该为此事负起责任的人应该是我。”唐错静静望着程子修，沉声开口道：“有我在一日，断不会让子修再出任何事故，若我将死，我也会带他一起走。”
“唐错，你……”李红剑听得心惊起来，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李雪刀伸手压住他肩头缓缓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失态。
“就算是为了有朝一日可能让子修醒过来，你也要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答应过我们，一定会让他苏醒。”秋引云早已看出分别这数月来，唐错瘦了许多，形销骨立，想是日夜钻研如何救治程子修却不得其法而心痛神伤。
唐错在程子修床边坐下，眷念的看着那张也许会永远沉睡的脸，低声道：“我试了所有的办法，为什么你还是不肯醒来？你是不是仍然在怪我，没有原谅我？”
唐断拉拉秋引云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出去，李雪刀见状，低声对李红剑道：“我听你说你下午在外城见到一个认识的人，你觉得可能有事会发生，那是谁啊？怎么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李红剑微一沉吟，道：“是初识不久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唐老太爷曾说起的那位强盗贵公子燕之宁。”
“刚刚不是说了他没有嫌疑，你硬缠着唐断要出去吃夜宵的目的是不是想私下去找他？”知弟莫若兄，李红剑那点心思，李雪刀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呀！”李红剑听他说起唐断，忙转头去找，却已经不见了唐断和秋引云的身影。
“他们已经走了，”李雪刀看一眼痴痴守着程子修的唐错，转头小声对李红剑说道：“唐门的事，可能牵涉甚多，我们还是不要随便插手比较好。”
“秋停玉那丫头呢？”李红剑突然发现又少了一个人。
那丫鬟道：“秋姑娘刚刚被十八少夫人叫去了。”
李雪刀见只剩下自己两兄弟，而唐错恍恍惚惚，只是盯着程子修发呆，也不便多留，向那丫鬟道：“我们先告辞了，让程大夫好好休息吧。”
他只当唐错没有注意，却不想唐错起身走向他们，歉疚的道：“是我太失礼了，居然只顾发呆，而十九竟然就这样走掉，也不知道好好招呼贵客。”
李雪刀忙摇摇手道：“千万别这样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太担心程大夫的病，十九少有要事在身，不用陪着我们的。反正今日赶路也累了，我们兄弟就先回去休息好了，唐公子，你自己也要保证身体啊，程大夫能不能康复可就全靠你了。”
唐错点头道：“是我疏忽了，两位还是先休息一下，既然老爷子特意要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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