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的救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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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死去，可是没有勇气。
　　可是爸爸怎么办，妈妈怎么办呢？
　　如果一切从来都是虚假，那么我究竟还活着做什么呢？
　　
　　他走过来说：“你的车坏了么？”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这个人长着一张会迷惑人的脸一双会迷惑人的眼。他高大却不帅，可是一双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像是星星碎落的光芒。
　　他笑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想要跟着笑，他皱眉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想要拂去那些不应该存于他面上的表情。他的眼睛就是应该用来笑的，他的脸上不应该有这样为难的表情。
　　他像一块磁石一样。然后我不自觉地想要看见他，哪怕只有一眼，哪怕根本就不会有将来。
　　走在金碧辉煌的家里，却觉得自己和这个家的隔阂越来越深。
　　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弯弯的眼睛，他低沉的声线。
　　所以当爸爸开枪自杀，妈妈跳楼殉情的时候，才看见那双眼睛后面是那么凌厉的寒光。
　　那些从来就不是情话，那些笑容也从来就没有发自内心。
　　他一直以来的温柔都是敷衍，所有的行为都是利用。
　　
　　你就像是一块抹布，用完就会被丢掉的。
　　
　　他站在那个坐着轮椅的中年女人身边，牵着一个清纯女子的手，笑得轻蔑而张狂。
　　
　　那我呢？那我呢？那我呢！
　　我是什么？我又算什么！
　　
　　妹妹？还是仇人的孩子？
　　每当你那样温柔地对我笑，你是否知道我会情不自禁地以为你其实是有哪怕那么一丁丁点的喜欢我呢？
　　如果不是你那样对我笑，我怎么会沉浸在这种幻象里不敢抬头？
　　可是原来，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幻觉，罢了。
　　
　　所以在很久以前，你用自己的手捂着我的耳朵，故意揉乱我的头发，调笑着说我像一只小花猫。是假的。
　　所以在很久以前，你跑了好远去给我买回一袋豆浆，明明冻得耳朵都麻了，还是紧紧将豆浆放在自己的怀里，你笑着说没有办法啊车坏了。是假的。
　　所以在很久以前，你按着喇叭摇下车窗说，原来你也在啊。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你抚摸我的头发，你直视我的双眼，你亲吻我的脸颊。
　　所有的都是假的。
　　你说过的，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
　　你说过的，我是最特别的。
　　你还说过，想要有一个人白头到老。
　　
　　原来说不会忘是因为仇恨，
　　原来特别是因为很傻很好利用。
　　原来你的确有一个人想要和他白头到老，只是这个人恰好不是我。
　　
　　不是我啊。
　　
　　还能怎样呢？自称是失散多年的亲子的你，和你已经瘫痪多年的妈妈。你温柔如水的妻子。是不是还差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所以你听从你妈妈的，用一把刀刮花我像极了我母亲的脸。
　　所以你听从你妈妈的，当着我母亲的面，当然是灵前，对着你名义上的妹妹。
　　你转过头，我是否可以以为那是不忍。
　　
　　然后就是软禁，给我奢华的房间，和不见天日的生活。
　　
　　我开始会哭泣，会喊你没人性。
　　然后我骂你，骂你妈妈。
　　后来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我想死，可是我不敢。
　　
　　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你何不再来踩上几脚呢？
　　
　　听说你们要正式举行婚礼了。好啊。
　　这很好。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如果没有意义，我的人生岂不是什么都不剩了呢？
　　
　　少年说，你说想要杀我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你呢？你说想要我生不如死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少年说，只要是哥哥的事，我都知道呢。
　　
　　……
　　他多傻。
　　我笑话他傻，可是却忍不住哭出声响。
　　究竟是谁傻呢？
　　究竟是谁，比较傻呢？
　　他安静地像是一个天使，他只在虚假里活过了短短的生命。
　　谁说自欺欺人不是一种美德呢？起码我们自己可以死的很快乐。起码还可以去死。
　　
　　所以千万不要说，什么生存的理由。
　　我没有任何生存的理由。
　　
　　我亲爱的哥哥，你似乎并不知道，我可是很厉害的，催眠师啊。
　　所以杀了你吧，杀了你，还有你妈妈，还有你妻子。
　　
　　什么都好，原来我一直想要寻找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死去的理由。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解脱中结束了。
　　
　　所以谢谢你少年。
　　死也要有理由，即使欺骗自己，我也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后来我又看见你了少年。
　　在很久以后。
　　其实你根本不会明白，你给了我多大的勇气。
　　让一具正在腐烂的生命，感受到她应该为之死去的意义。让我终于有勇气，去面对一场虚假的生命。
　　其实说白了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是在做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如果人生是虚假，那么谁来给我真实。
　　
　　可是你告诉我，如果人生是虚假，那么让我就这样虚假地结束。
　　起码还有笑容，起码还有可供回忆的美好。即使它们都是假的。没关系，反正我是要去死，又不是想要带着它们痛哭悔恨。
　　
　　所以他说我爱你。
　　所以他说我一直以来爱的都只有你一个。
　　所以他用同一把刀子刮花她的脸。
　　所以他用同一把刀杀死他母亲。
　　多好，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也都是假的。
　　
　　可是那又怎样，那又能怎样呢？
　　
　　假就假，毕竟它曾经真实地存在过。而不是虚幻缥缈的，没有承诺的爱情。
　　他就在我身边。然后他手里的刀也真的插入了我的胸膛。
　　
　　然后我看见他转为清醒的脸。
　　还有好几双死不瞑目的眼。
　　
　　死就死，谁怕你们。
　　
　　他痛苦地抱着我哭泣，还有火光中仿佛是少年的声音。
　　
　　你看，死其实很容易的，只要随着自己的意志。
　　一个可以死的理由。这就足够了。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不管他是否愿意，只要我可以为这个死去就可以了。
　　这样，污秽的，生命。
　　
　　少年，然后我又看见了你的脸。
　　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你，虽然我知道那个可能是你。
　　可是没有关系，谁都无所谓。因为你不会在乎，我也不会在乎。
　　所以什么哥哥，什么少女。
　　我只想要你陪着我，可以给我一个死去的理由的人。我只希望你陪着我。
　　
　　少年哭着说的话，少年仰头时眼角流泻而出的悲伤。
　　
　　所以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可以成为你的么？
　　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可是终究是不同的，即使杀了她，即使你已经不会再被牵扯了。其实我知道你不在意，你在意的不是这些。一直就不是。
　　可是你不快乐，你的笑容全都是你加给自己的浓浓的保护色。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你的？不如说是依赖吧，想想我来到这里，想想我混乱的思维和记忆。
　　我不认识别的人，我认为只有你，只有你和我是一个国度的。因为我们都一样，都有可以用来自欺欺人的理由。
　　可是后来你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是你哥哥。我知道。
　　并且我知道了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我一直知道。可是我不想知道。你变了，你不是他，你们是不同的。
　　
　　可是这该怎么办？
　　我呢？我怎么办？
　　如果连你都是假的，如果连你都是假的。
　　如果连死亡都是假的。
　　我该怎么办？
　　
　　琉，你告诉我，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我曾经有过的一切经历，是不是都是假的？所有快乐的甜蜜的心酸的悲伤地绝望的，是不是都是假的？
　　因为连死亡都是假的。
　　那你给的理由呢？那些没有说出口，可是明明是我们约好了的，可以用来死亡的理由，也全都是假的么？
　　我们约好了的，即使自欺欺人，即使一直是虚假，也要一直这样，直至死去。
　　那我怎么办？
　　我们唯一真实过的死亡也是假的。
　　
　　即使强颜欢笑，也活着吗？因为根本就再也死不了了。
　　
　　他们都离去，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了你我，只有我们。这是一种默契吧，你不说，我也不说，就这样演下去，我们看见的都是虚假。
　　并且作为惩罚，我们永远都看不见真实。
　　我想呆在你身边，即使只是看着你，即使只能用这样的面具。可是我知道你知道我。
　　但是你说阿松你走吧。
　　你不杀我，你不将我的罪行说出来，你默默地帮我掩护，你是真的在关心我，你在乎我，这是真的，我明明感受到了的。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的，只有我能陪着你，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了。
　　为什么还要推开我的手？为什么，不要我陪？
　　我看得见你面具下面汹涌的泪水，看得见你灰暗的眼神，看得见你绝望的心情。我可以感受你所有的痛苦与挣扎，可是你为什么不肯让我陪在你身边？明明我是不会死的，明明你知道的。
　　不是弥海砂，你似乎也不想用这种借口来敷衍我吧。
　　但是我只能看见你的绝望，甚至是绝望后面的空白，却看不见这尽头。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没有颜色的生命。我看不见你绝望的源头，一如你不知道我重视你的程度。
　　你不想我陪你，你不想要任何人陪。
　　你不是不需要，而是不想要，不敢要，是吗？
　　你只是在害怕吧。
　　
　　我是否应该怒骂你的胆小，是否应该强行将你绑在身边呢？
　　可是为什么我只是想哭呢？
　　琉，我想哭呢。
　　我不想笑，你说过我笑的很难看的。那是因为我都快要忘记，怎样笑才好看了。
　　琉，我要说的话，你真的听见了？
　　那你是否知道，我真的舍不得你。不是同病相怜，不是疼惜，不是想要你陪在我身边，也没有高尚的只是希望你快乐。
　　我只是爱你。
　　只是想要说我爱你。
　　因为由着你，我终于看见了真实。终于有那样一个人愿意，即使明明知道是在演戏，还是认真地陪我演完。就连撒娇都是真的，就连没有结局都是真的。
　　所有这一切，即使是在演戏，即使双方心知肚明这是演戏。它们却都是真的，因为我们都认为它是真的。于是每一个过场都深深烙在我脑海里，它们的气息都是有生命的，都是真的。
　　实实在在地存于我的记忆，实实在在地留在你的生命之中。
　　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别人看见的是我们在演戏，可是你用行动，用一切感受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还有你说听到了。
　　我知道你听到了。
　　因为这就是整部戏里最核心的部分。
　　你听到了，这很正常。
　　因为只有这一句话，不是在演戏。没有任何装饰，没有虚假，没有前世今生，也没有理由，生或死，都与之无关，都不能将它泯灭。
　　因为这就是意义，就是理由。
　　
　　不是生存的理由，是你给的，让我可以死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这是松田君的一章。
（真相是作者懒得发番外




chapter　55

　　Chapter　55
　　
　　“我去接电话。”琉起身。
　　三个男人还在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您好。”
　　“……”对方没有说话。
　　“阿松？”琉微微皱眉，他问了一句，并成功让三个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里。
　　“琉。”松田的声音传入琉的耳朵。
　　琉换了一个姿势站着，然后他的语气就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嗯？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有。”松田低声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尖。
　　“你听到了对吧。”松田的声音有些不稳。
　　“嗯，听到了。”你那时想要说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了。”松田絮絮叨叨地念叨着，“琉，我要走了。”
　　“去哪里呢？”琉随口问道。
　　三人的耳朵竖了起来。夜神总一郎终于开始后悔没有在自己家电话上装上定位追踪。
　　“我也不知道啊，随便吧。”松田轻轻地笑了一声。
　　“阿松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你一走，就相当于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我知道你没有想要绑架妆裕。”
　　“是啊，你说过的，你什么都知道。”松田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苦涩。
　　琉没有说话。
　　“琉，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你在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松田忍不住开口，“我看得出来的，你不怪我杀了弥海砂，也没有想要杀掉我，可是你不肯接受我。”
　　“没有。”
　　“有，还是因为弥海砂，可是我不知道你究竟害怕的是什么？琉，你不要这样，别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好么？你……”
　　
　　“别再跟我提弥海砂！”琉咆喝一声摔掉了电话。
　　
　　你在害怕些，什么呢？
　　……
　　琉的眼里没有眼泪，可是他的表情像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将琉弄到楼上并勒令他休息之后，夜神月再次坐在客厅里。
　　“总之，先通缉他们两人吧。”L说，“松田的合作者，我认识。”
　　“基拉没有再杀人了。”夜神总一郎说，“可是按照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他似乎更加的肆无忌惮，并且根本不在乎杀掉的人是否无辜了。这……太难办了。”他深深地皱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太危险了。
　　“而且，似乎松田要退出了。”夜神月看了L一眼，“他对琉的感情，的确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说自己会走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真的。”
　　“但是并不能排除他因爱生恨，用你们的生命威胁夜神琉，逼他就范的可能性。”L淡定地指出，“不能将筹码放在松田的决定上。”
　　“的确。”夜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