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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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平静。他在平静的时候往往会说出不容拒绝的话。
他有些无奈;但苏歌毕竟是他的妻子。所以他说〃我陪你们去;沐云你和厉兄先去幻离宫。〃
14:背叛?阴谋?你?我?情?空?
白楼
金风细雨楼的白楼。
京师内情报最密集。。。最完整。。。最迅速的地方之一。
扬无邪在白楼;卷宗层层叠叠堆在他所俯身的长桌。说是长桌;因为它真的很长。不但长;而且宽。
上好的檀木打制。纹理间;隐香不绝。
不是木香;而是书卷香;墨香;宣纸香。经年来;放在此桌上的机密无数。
机密大多都是一种香…墨香混合宣纸的香。
所以杨无邪的身上也有香。他的整个人;都淹没在滔滔纸卷中了。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夜;翻阅了上千卷宗。
按常理来说;他应该很累;眼睛应该很疼;身体应该又麻又僵。
在杨无邪拿起第一千零六份卷宗之前;的确如此。
但;在他展开这第一千零六份卷宗之后;累;疼;麻;僵。就都变成了;喜;大喜;狂喜。
卷宗上是一个女子的画像。窈窕纤细。风姿楚楚。眉眼灵动。
那是一种极至的灵动。
几可通神。
卷宗很旧。岁月的风痕暗黄了纸张;六年;这是六年前收进白楼的。
所以;画卷上的女子。。。更应当称之为〃女童〃。纵然有惊人的美丽和盛极的声名。
六年前;十二岁的她;确实还是个孩子。
金国幽杀第一人。
盛名下的孩子。
一场美丽一场妖娆一场绝世的谋杀。
杨无邪的眉毛在抖;鼻尖在抖;两片唇也在抖。抖;抖出一个笑容。
杨无邪太兴奋了!太激动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他这样激动的机密吗?
戚少商跨进白楼时;脑子中滑过一个疑问。这个以稳健睿智出名的军师;怎么会冲到自己的面前;挥舞着手中的画卷?
口中几乎是在叫了〃楼主;是她!就是她!〃
惊。静。哀。
三种情绪;次第而现。
戚少商看到了画卷;所以他先惊;而后静;最后。。。有那么一点点的悲哀。。。。
小小的女童。墨绿垂地的裙。肆意飞扬的眉眼。
怎么;竟是你呢。。。。
〃小歌;你又走神了。〃风扶幽笑眯眯地在苏歌前额敲了个暴栗。
她是个漂亮的女子。她笑起来的时候;出奇漂亮。这些苏歌都是知道的。
但。。。苏歌眨了眨眼睛。。。觉得今天风扶幽漂亮的有些奇怪。一样的眉目一样的眼;一样的风情一样的脸。
但;就是有些奇怪。
怪。。。在哪里呢?
脖子上的紧匝感令苏歌低下头去;透明如发丝的冰蚕丝已然在她的颈项上打了个圈。
蚕丝的尽头。握在一只纤细莹白温柔可爱的手里。
风扶幽的手。
风扶幽仍然在笑;手略略一抖;鲜血便自苏歌苍白的肌肤里渗漏出来。
苏歌又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的血顺颈而下;在淡紫衣领上;点出小巧的花。
秀气;艳丽;血色之花。
〃幽;你又玩什么?〃
看到自己的血开成了花;苏歌没觉得疼。只是心中一空。
空的整个人都似要漂浮起来。
五年。她们俩个一毒一医;打过;闹过;笑过;哭过。可是;谁也没有真的去伤了谁。。。
从来没有。
五年;时间造就的信任不可遗忘。更不可一瞬摧毁。
风扶幽淡淡望着苏歌;眼中似乎有什么〃哗啦〃碎裂开来;她轻轻摇头;摇的很优雅;长发摇出的弧度;是一种极至的优雅。〃小歌;幽没有在玩哦。幽要你的命。〃
一句话。一个摇头。
五年;时间碎裂在笑容里。眼泪无需煽情。。。无需落下。。。
苏歌陡然抬起头。目光凄烈。动作太大;蚕丝更进几寸;鲜血泼泼地流洒出来。
可是苏歌也在笑。
她跟风扶幽不一样;她很少笑。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就一定很温柔。
此刻。
她的笑已经不能如昨。她的笑;变成了一种惨。惨中漾柔。
那温柔便打了折扣;无限苍白起来。
她微微启唇;叫出一个名字〃清痕。〃
风清痕。留条先去〃六分半堂〃的风清痕。
清痕啊。。。你不想我出事。。。偏偏。。。出了更大的事。
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吗?
15:一切,都该开始
清痕。。。清痕。。。。
那年我才十四岁。。。。还不懂得。。。牵挂。。。。
清痕。。。清痕。。。。
此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刻骨铭心。。。。怎样才能。。。再见一面?
生命快要崩塌了。。。。你啊。。。你在哪里?
黑暗浓的像一场永夜的梦境。蚕丝越缠越紧;苏歌睁着的眼终于不胜一场疲惫。。。
累了。。。五年前。。。。就已经累了。。。。
这个世界最后的感知是一抹香。。。。女子发梢的香。。清甜幽柔。。。。风扶幽。。。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恨我吗?
风扶幽看着倒在自己肩头的那袭紫衣;面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倒了回去。。。。苏歌仿佛是沉睡。。。沉睡在血色的世界。
恨我吗?
这个答案;我不问;你也不要答。。。就这样吧。。。
〃主人。〃
墨绿劲装的十六名女子出现的无声无息;在风扶幽身后;呈扇形站开。领头白纱蒙面的女子;恭敬地叫了一声。
她的身子微微弯曲;曲成无言的敬畏。
〃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风扶幽挥了挥袖;挥袖之间;她的神色已然变了。。。冰雪琉璃一样的冷。。。
十二岁。
盛名下的她;还只是个孩子。
十八岁。
十八岁的她。早已告别童年。
那一场自她出生起就开始谋划的阴谋呵。。。。就要开场了吗?
而你;苏歌;是血色的预兆。
风吹过。草叶沙沙。
沙沙之上;血色殷然。颗颗洒落的血珠。圆润鲜艳。
血祭。开篇。
祭祀之舞。群角飞扬。
风扶幽仰面看天。。。天还是那么蓝。。。蓝到寂寥。。。。
六分半堂。
客人刚刚来过。
雷纯慢慢的品着茶;雨前龙井。茶色清淡;茶味清甜。她慢慢地绽开一个笑容;迷离朦胧。红唇微启;一语如叹〃风清痕;你也不过凡人而已。〃
凡人。过不了情关。
幻离宫
厉南星身在火之右宫。
曼珠沙华盛开时的丰美。火。。。色泽如血。触手冰冷。幻离宫的火。。。是冰的。。。。
传说。这火;是幻姬心底的血。不得燃烧;终被冰冻。
隐隐濯濯间;冰宫里一个女子的背影;白衣翩然;墨发静渊。幻姬;那就是你吗?
我的。。。母亲。
厉南星心中百味杂陈;鼓跳如兔。竟失去勇气;多行几步。几步之外;是天涯。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角色。
他再也不仅仅是〃厉南星〃
一切宿命;终会启程。
〃走吧。顾惜朝不在火宫;那么他应当已经见到你们的母亲了。〃苏沐云上前握住厉南星的手;对于这复杂难名的情况;他选择站在厉南星身边。
走下去。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恩。〃
厉南星一笑;初雪染月;清新微寒;自有他的洒脱。
苏沐云眼中一软。这个人啊。。。。
陡然。。。。他脚下停住。回头张望。。。。刚才。。。有人在叫他吗?
哥哥。。。
会这样叫他的人。。。是小歌呀。。。。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哪里有苏歌的影子。。。怕是自己过于担心这个妹妹了吧。有清痕在;她想出事都没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身边这个人。以及。。。未来。。。看不见的未来。。。。
冰之左宫
顾惜朝醒过来之后;对着幻姬的影象发呆。。。他看着自己应该称为〃母亲〃的女子。脑海中。。。少年记忆疯涌而来。
〃客官;来嘛。。。。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哎呀;那么小气;才一两银子!你当老娘是卖菜的?!〃
〃惜朝。。。来。。。娘忙到现在;才有时间给你做碗蒸鸡蛋。。。唉。。可怜的孩子。。。怎么偏偏。。。。〃
女子并不十分美丽的脸;带着疲倦的风尘。或许尖刻或许恶毒或许千般不好万般不是。
可是;她对着小小的顾惜朝。。。那眼中的疼惜。。。那疼惜中的温柔。。
都是真的。。。
〃朝儿。。跑!快跑!!!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
火。凄厉的火。
火中的呼号。。。
跑!!!永远都不要回来!!!
〃娘。。。娘。。。娘!!!!!〃
顾惜朝在回忆中把自己狠狠撞向冰壁。〃你出来!!!你给我出来!!!如果你真是我娘;为什么疼我的爱我的为我死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为什么她要倾尽生命。。。。给我新生?!你出来!!!!你告诉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惜朝!住手!你在干什么?!〃
厉南星一入冰宫便看到顾惜朝入魔似的疯狂。当下冲到他身前;将人往后一拉;紧紧匝在双臂之间。口中急道〃惜朝!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
〃她。。。真的是我们的娘?〃
人体的温暖唤回了顾惜朝濒临崩溃的神志;他在厉南星怀中抬起头来;头上一片青紫。甚至破了几处皮;渗出血来。
而他的眼神迷茫;抖着唇;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的。我们是亲生兄弟。同父同母。〃
〃亲生。。兄弟吗?〃
顾惜朝垂下眼去。。。。苍白面上;两抹嫣红;唇却死白。
既然如此。
就让一切;开始吧。。。
金风细雨楼
风清痕坐的很稳;他在等人。也在等一个答案。
沈音姗姗而来;云朵一般的柔软。见着风清痕;面上闪过一抹惊讶。脱口〃怎么?戚少商让我见的人是你?〃
〃我只是希望;彼此之间不要有不必要的误会。〃戚少商的声音自右传来;他靠在雕花窗边;一身白衣;洁净的片尘难沾。
〃那么。。小歌人呢?〃
〃小歌?小歌不在这里呀!〃
沈音眨了眨眼;对风清痕突来的话感到无比惊讶。
〃她。。。在这里。。。〃
戚少商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音略略迟疑;随后击掌。俩名楼中弟子抬着一袭紫裙;轻轻放在中堂。
苏歌。
满身鲜血的苏歌。
风清痕手一紧。〃喀嚓〃百年檀木椅被他拆去了一半。
但他没有奔过去。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他抬起眼; 问〃她死了?〃
〃还有一口气。〃
戚少商答。
〃解释。〃
〃没有解释。一刻前;她被发现倒挂在金风细雨楼的匾额上。她被挂在那里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风清痕不再说话。
他的面色变了。戚少商所说的话;显然让他很不满意。
锁痕链陡然一亮。
清蓝光芒。大盛刺目。
一切;都该开始。
一如背叛。
开始之后,才有结局。
而无论结局如何,人,都不会是最初的那一个。
若人依旧是。那么,心,也不会是。
因为,这便是江湖。
这便是江湖给所有人的,不能拒绝的礼物。
(完)
【戚顾/苏厉】云卷云舒番外 少年游·风苏篇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
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
狎与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
——少年游·柳永
“清痕……”苏歌颈间的银丝慢慢垂落的时候,她仿佛看到十六岁的风清痕,十四岁的自己和一个长得像十岁,其实号称已经十二岁的孩子……
『无端的序』
断崖,烈焰
女子一身如火般的红衣,匍匐在横出的岩石上,极力地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
“娘,娘,救我……”
崖边传来微弱的呼唤,孩童短小轻薄的身体在烈风中左右摇晃,只余一双小手,死命的抠紧了尖利的岩石,道道的血迹爬满了原本白嫩的手背。
“殷儿,殷儿,娘来了,你忍着……”
抖得恍如秋风落叶般的红影,终于在悬崖边探出了半个身子。
“娘……”带着哭音和喜悦的软弱童声近在咫尺,女子那双已经伸出的手却蓦地僵硬停顿,离那血淋淋的小手不过一尺!
“娘?”满脸血迹的孩童仰头看着母亲,求生的欢喜和险死的惊吓,交织成凌乱的泪痕,一双滚圆的大眼渴求的盯着那双可以救他出死地的手。
女子本来因为惊吓和喜悦而泛着红晕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一双慈母的眼睛转瞬而为陌路般的凝视。孩童无助求救的小脸不停的在她眼前晃荡,她却慢慢的、极其缓慢的收回了双手,站了起来。凌冽的山风刮过,红色的衣裳翻飞,红衣自那素白的脸上滑落的瞬间,女子目中的神色仿佛被浇灌了一盆冰水,由狂炽变得冷酷!
“殷儿,娘告诉过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向人示弱的。”凄艳的红唇开合,冷冷的吐出教训的话语。她身后的烈焰熊熊,她身上的红衣猎猎,她清秀的容颜却冷漠如雪!
“娘?娘……救我救我……”孩童茫然的仰望着母亲冷漠的脸,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仍然不忘教戒她那时刻挂在嘴边的训言。他只能哭着哀求,那抠进岩石的双手已经慢慢麻木,下一阵风,他就会被刮到崖下。
崖上女子的脸一阵扭曲,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微拧了秀眉,高高在上的看着孩童。
“娘,娘……救我,我怕,娘……”越来越微弱的求救,大眼中的乞求却越来越浓烈,浓烈到绝望!
“不!”身为母亲的女子却突然笑了,癫狂的笑,笑得腰肢乱颤。“哈哈,我不会救你!懦弱的人才会求救!我的孩子不是懦弱的人!!哈哈……我的孩子不是懦弱的人!!”蓦地收住狂笑,她走上半步,在扒在崖边的小手旁站住,蹲下对着孩童,又再痴痴的笑道:“殷儿,我告诉过你的,一个连自己都不能亲手保护的人是懦弱的,懦弱的人,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呵呵……娘不要一个累赘……只要你爬起来,你才是娘的好孩子……哈哈……娘的好孩子……哈哈!”
女子纵声狂笑,回过身去,不再理会崖边的孩童,一步步的走向那片焚身的烈焰!嘴中仍在不断的狂笑着:“哈哈……我的孩子不是个懦弱的人……他能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不会像你一样……为了救自己的命……哈哈……毒妻杀子……用妻儿的命去换……哈哈……我……我……不……不会是……累……赘……哈……”
“娘!娘!!娘啊!!”攀着崖边的孩童惊骇的看着母亲狂笑着在火中舞动一身红衣,那声声凄厉的喊叫,夹着冷冽的山风不停的回旋呼啸!终于双目一黑,无力的瘦小身体向着深渊飞坠而去——
1、
那年,风清痕十六岁,还是名外表单薄的青葱少年,仍然以腰间的清蓝锁链为名——“暗杀”第三“锁痕链”!
那年,苏歌十四岁,还是那捻着碎花,哀叹着“深梏笼中鸟”的大家闺秀,仍然在兄长宠溺的怀中旋舞着娇俏的紫罗裳——江南富户苏家的二小姐。
那年的春天,桃花开得特别的好,迷了那毫不相干的两人的眼——
他抬首,她回